希德一個攻擊魔法都沒有用,他只用了傳送魔法,就擾亂了整個預備隊的陣勢。如果大魔法師馮·居里克的在天之靈有知,一定也會感到很欣慰的:古式傳送魔法,竟然還有這樣的用途!
自由軍佇列中的空隙已經大得可怕了:現在任何騎兵的突擊或者步兵的衝鋒,都能將這支部隊一切兩段。
“最後一次,傳送。”
將所有的齊射、排射和自由射擊都拋諸腦後,將所有的魔法、神術和觸發式魔法器都拋諸腦後,將所有混亂的敵軍和等待進攻的友軍都拋諸腦後。
安全大臣邁出最後一步。他停步的動作就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簡潔麻利的邁步,鞋跟互相撞擊,站定在那自由之旗前方。
零米。
出乎他的意料,自由旗下並沒有指揮部,而是一片被清得很乾淨的平地,連近衛兵都沒有幾個;只有一名年輕的指揮官身上徽章耀眼,扶著戰旗站在平地的中央。
這個年輕軍官正一板一眼地大聲命令恢復周圍的秩序,即便看到希德的到來,他也沒有抽出武器——雖然他腰間帶著一柄威力貌似不錯的黑色轉輪手槍,足以壓制住整條戰線的崩潰。這軍官下完了所有命令,並將所有傳令兵派出去後才轉過頭來,孤身面對對方的主將。
希德點了點頭,微表讚許。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向著那孤身一人的旗手。
接著他提出了問題。
“看來孔提·福克斯閣下不在啊。請問這支部隊是你指揮嗎?”
他並不在乎是是不是能得到答案。
聽到問題的耐門·索萊頓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只要冷靜,他相信自己不但有機會活命,還有機會多拖點時間。
在擔任作戰參謀期間,他閱讀過參謀部積累的所有資料。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誰,也知道他的作戰風格。皇家安全部的人一向有一種從不迴避,把所有責任承擔下來的英勇傳統。
“很抱歉,福克斯閣下還在後面。這支部隊是我指揮——不過,在那之前,您要先介紹自己才算符合紳士的禮儀吧?我們都不是野蠻人。”
聽到這句話,希德微笑起來:“神聖柯曼帝國第十二任安全大臣,希德·納瑟。”
對面的年輕人呼吸微微一滯,但隨即恢復了正常:“果然是您。請問大臣閣下來此有何指教呢?”
這個上尉的指揮一板一眼,陣列和戰術都沒什麼出奇的,但膽量和說話的風格倒是很有趣。安全大臣還想和這敵對的年輕人多聊兩句,他將雙臂交叉在身前,用僅剩的手輕輕敲擊著金屬法杖的根部,繼續問道:“自由軍原來可以冒名升起長官的旗幟啊,這我倒真沒想到。這次就當是我替你們義務貫徹軍規吧。你的名字是,上尉?”
“耐門。耐門·索萊頓上尉。”
現在每多拖一分鐘,部隊就多一分鐘恢復秩序的時間——耐門緊張地考慮著對策,“真抱歉,作為自由的國家,我們不像你們那樣拘泥於身分的區別。您當然想不到我們的行事風格。”
“不,不,我說的是我沒想到你們的軍官缺員會這麼厲害,以至於孔提·福克斯會同意把元帥旗下放給一個你這麼低階級的軍官。”希德搖了搖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自由軍的軟肋所在,“冒名展開元帥旗的行為雖然乍看之下有些冒失,其實卻是穩住陣腳的最有效方法。如果現在把旗幟降下來,想必整支部隊就都會崩潰了。你們還有足夠多的老兵嗎?”
被對方直接挑明瞭弱點的耐門錯愕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這是你的主意,你很不怕死;如果這是元帥閣下的主意,你很倒黴。我可以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只要你把這面旗幟降下來。”
希德瞥了一眼敵方的陣列:距離重整其實還有很長時間,空隙還是那麼大。他胸有成竹:不管這個年輕人怎麼掙扎著想要重組部隊,在旗幟降下的瞬間,一切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但他有點欣賞這種敢於擔負責任而且不怕死的人:希德·納瑟也是個自社會底層靠努力崛起的男人,他甚至連貴族都不是。他似乎在面前這個膝蓋微微發抖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耐門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時候快到了。兩人不可能這麼一直閒談下去。
“投降嗎,讓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