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不是普通的戰俘。她是魔法師,共和國公民。共和國公民協助敵軍是叛國罪。”
“但叛國罪並不一定需要死刑。她不是軍人,從來也不是,不能適用軍法。”
克拉德的眼神並無動搖。他只是嘆了口氣。
“你是在建議我下特別命令來赦免一個手上沾滿我們戰友鮮血的背叛者嗎,上尉?”
耐門的眼眶有點溼潤了。他偷偷用手揉了揉眼睛。“這不是赦免,只是另外一次機會。她應當有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她甚至還沒有開始選擇!”
“人生有些東西是不能選擇的。”
克拉德站起身來,在帳篷裡踱了幾步。難捱的沉默。
“就像她不能選擇父母一樣,我也不能選擇女兒。一旦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就要為此負上責任。如果我赦免了他,又有誰能赦免我呢?”
“閣下——”
克拉德重重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背過了身。
“我去了昨天晚上的慶功會。”克拉德的話題一轉,似乎開始說一些毫無關係的事情,“在那場慶功會上,你神奇的好運和蟑螂一般的生命力是大家談得最多的事情。”
元帥拿起元帥帽,放在臉上。耐門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軍帽不同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而我在那裡聽不止一個人提到過,‘如果事情這樣下去,耐門·索萊頓總有一天會成為自由軍元帥’。去執行命令,上尉。”
耐門靜靜地敬了一個軍禮,拿起那份命令,向後轉。
在掀起門簾時,他聽到克拉德那壓得很低的聲音。
“我沒有猜到這個結局。我曾經想,你會做我的女婿……現在我仍然這麼想。”
那往日充滿磁性的有力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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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萊頓上尉帶著檔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附近幾個軍官營地都被費戈塔人的炮兵犁了一遍,造成了從家人的照片到掠奪的戰利品在內的各種損失。他的營帳有幸逃過了一劫,但裡面本來也就沒什麼東西。
耐門開啟自己的行囊,在裡面翻找著紙和筆。他記得上次抄完卷軸以後還剩下一些防火紙,附魔墨水應該也有罐新的。他又找出自己正式的璽戒。這枚璽戒是提升為上尉時發下來的,由於太過正式了,他還沒用過。
耐門從捲起的羊皮紙裁下兩段,開始在封口處書寫:“如果我,耐門·索萊頓上尉出了意外,請將此檔案轉交給安妮·塞菲爾中尉。”
他又拿起另一張,照此辦理,又用璽戒按上了對照印。
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安妮,請幫我照顧強運營。那些人是我拉上戰場的。你是我知道的最可信賴的軍官。”
她應該也是能活得最久的軍官,他這麼想著,又抄了一遍。
寫完後,耐門用蠟封了信口,把一卷放在桌上,另外一卷放在上衣口袋裡。他摘掉勳章和領章,把披風疊好放進每個軍官都有的行李箱裡,又從箱子夾層裡掏出自己少尉時代的肩章,放進上衣口袋。他回到桌旁,拿起命令書,翻開第二頁,看了看,又合上。就像要出發去打仗一樣,他穿好軍服,背上武裝帶,掛好佩槍,把新的藥水試管塞進內袋。
他走出門去,離開了耶拿軍的軍營。路上經過了梅蒂·克羅索的營地,在那裡簇擁著大批沒有輪班的悠閒士兵。耐門停下腳步打聽了一番,得知美少女演奏家還沒有起床,另外下午慰勞演出的票價已經增加到三瓶紅酒或者一瓶蒸餾酒了。他聳了聳肩,沒有進去,轉身向河邊走去。
關押最危險戰俘的營地設在王者河畔的一座中型建築裡。耶拿沒有監獄,那棟建築原本是市政廳,加裝了全套偵測法陣後臨時充當戰俘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