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養在金蘭因名下,也還是那個心底不動聲色地齷齪著身世的私生子。
姜懷思內心複雜地看著長輩們都圍在了姜懷來的身旁,對葉晚輕聲說:“姐,我有時候在想,爺爺到底圖什麼?”
葉晚挑眉,眸光冷漠,“你在說什麼?”
姜懷思神情複雜地看著一家子的人,說:“姜懷來一哭,所有人就看向了他,好像就他一個人最可憐,可是你看爺爺……”
葉晚看向那個輪椅上那個神情萎靡嘴角流口水的耄耋老人,他已經找不回最初威嚴的精神抖擻,他的輪椅旁真心待他的,也只有另一個同樣年邁的老人姜管家而已。
要說,今天是姜家最熱鬧的一天了,姜家的兒孫久違的齊聚一堂。
可是今天卻是為了瓜分掉姜家的財產的這一天。
“爺爺圖的就是這個?”姜懷思譏諷地說:“這裡到底誰會對他真心啊。”
姜老爺子掌控了家族裡那麼多人的命運,到頭來,試想誰願意真心對他。
葉晚只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金蘭因帶著復仇女王的勝利式笑容,立在一旁,盯著哭泣的姜懷來,悠悠地說:“這個孩子多少年沒見了,還是那麼實誠,他大抵是覺得他的爺爺是真心疼愛他吧。”
一向伶牙俐齒的吳珊多看了金蘭因一眼,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姜擢蓉如今也不會和她計較,對於姜懷來,他蹲下肥胖的身軀,耐心地勸慰著孩子,手搭在姜懷來的雙肩,似乎想傳遞給他一些心理的力量。
而溫明雅沒有上前看姜懷來,她靠著牆,背對著整個姜家人,一時間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可抖動的肩膀卻闡述了她隱忍著的巨大的悲傷。
這個時候,許多人都想大哭一場。
最後,是連姜擢蓉與吳珊都紛紛摸起了眼淚。
哭,是哭自己獲得的財產的多少?還是哭這個家多年以來的帶給每一個人不同的心碎與絕望?
姜擢蓉本來就是個厚道且重情義的人,是故,他的哭只讓人覺得他是多日以來強壓抑住的苦澀與難過,並不會有小輩會小瞧了他。
金蘭因嫁過來時,姜擢蓉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過了這麼多年,人到中年的他仍舊儲存著當年的初心,這讓人金蘭因多少有些訝異與感慨。
歹筍裡出一顆好竹。
如果姜寬茹當年不死,是不是姜家也不會變成今時今日這樣的模樣。
金蘭因淡淡地觀看了姜家人的哭泣,又瞥見呆滯病容的姜老爺子,以及腰板雖然挺直卻已經顯得年邁疲態的姜管家,到底沒再說什麼嘲諷的話語了。
姜懷宴由始至終都是低調而深沉,是他出其不意地拿出了二房幹下的缺德事的罪證,也是他在悄無聲息中慢慢地在眾人心底奠定下了家族繼承人該有的責任與影響的身影。
姜懷宴走到姜老爺子的輪椅面前,與姜管家低聲細語地溝通著什麼,一切看上去晦澀陰暗,如同電影《教父》裡的一幕場景,教父坐著接受幫派會眾一一上前對他進行親手禮,而姜家的這一幕,則是姜老爺子坐在輪椅上,姜懷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與陪伴了姜老爺子多年的姜管家,這個最明白老爺子心意的人,述說著將來的道路。
他們爺孫之間,如同是莫名神聖地進行了一場廣而告之的交接儀式。
從今以後,姜懷宴就是姜家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