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伏在她肩頭,這般緩緩訴心時,嗓音裡卻又多了一絲低微的沙啞,像一粒粒的小砂石,落在夏晚安的心尖上。
磨出一點點的癢,一點點的痛,還有一點點的難耐和心疼。
她垂在一旁的手指蜷了蜷。
又聽韓經年道,“臣當時心裡想著,若是殿下有個什麼,臣只怕……”
“不要說。”
不知道為什麼,夏晚安下意識覺得韓經年接下來說的話會非常非常地可怕。
立即便開口打斷了他。
韓經年到了嘴邊的那句‘要殺盡所有人給殿下賠罪’的話,消失在口齒中。
他掃了眼鬢邊的女孩兒。
再次收緊胳膊,將人抱得更緊了些,道,“殿下害怕臣麼?”
夏晚安一愣,想去看一下這人的臉,卻被他這樣抱著,沒法動彈。
輕吐了一口氣,問:“為何這樣說?”
韓經年垂眸。
那一口輕輕的吐氣,夾雜著夏晚安獨有的芬香,如絲絹般,裹纏住他的神智。
因為,這一世的自己,不再是上一輩子只知吃齋唸佛不問世間婆娑的呆和尚。
因為,這一世的自己,從幽冥歸來,滿心惡煞,手上全是鮮血,變成了個真正的魔陀。
分明曾經的她,比他更絕望,更痛苦。
可她卻依舊這般明媚單純,滿心赤誠。
叫他自慚形穢,妄稱慈悲。
滿腔的話語壓在舌下呢喃欲出,耳邊忽又傳來裴秋陽輕輕軟軟的聲音。
“是有點害怕的。”
韓經年眼瞳微震,抱住她的手猛地一緊。
幾乎是勒住夏晚安了。
她難受地皺了下眉,卻沒有出聲。
反而又笑了笑,道,“世人皆說國師慈悲為懷,乃無上佛轉世。不想翻過無情面,卻叫本宮瞧見了個七情六慾愛恨情仇如此分明的鮮活人兒,本宮當然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