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戈直接帶著她去往小兒子生病的住處。
這邊本該是後宅,卻絲毫沒有女人的氣息,如其他地方一般透著冰冷生硬的凜冽氣息。不見花草,只有光禿禿的參天大樹。
步入屋內,倒是暖融融的。只屋內擺設古樸簡潔,連迎枕鋪墊等都是用的灰黑色,其上不見刺繡,整個屋子瞧上去雖貴氣,卻灰撲撲的沒有任何溫暖色調。
賈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的後宅。
靳戈當先大跨著步子走到床邊,在靠近床的時候腳步和緩下來慢慢放輕。他盯著床上看了會兒,招手與賈珃道:“丫頭,你過來瞧瞧他。”
床上的男孩子和賈赦庶子賈琮的年紀差不多大,眉目剛毅肖似其父。如今他嘴唇緊抿著全身微微顫抖,似是在強忍著極大的痛苦,眉心緊緊擰著。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其他地方的面色卻慘白如紙。
賈珃讓蟲兒們去探了下,發現他鎖骨下到肋骨間有傷處。遣了瞌睡蠱去看,也辨不甚清。
於是很想親眼仔細看看他的情況。但靳戈盯過來的目光彷彿利箭似的,使得她有些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她正猶豫著該怎麼和靳戈說起檢視病情一事,旁側忽而想起了少年的聲音:“三弟他很痛苦。我們給他吃了很多的藥也不見效。御醫們看過,束手無策,怎的都好不起來。珃姑娘,你看他、他還能好起來麼。”
這聲音輕輕柔柔的,和女孩子似的。語帶哽咽,顯然因為擔憂而十分悲痛。
賈珃循聲望去,便見床畔站著個細瘦的少年,五官清秀唇紅齒白。想來便是靳剴口中的二弟了,倒和西寧郡王長得不太像。可能肖似其母。
賈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柔和的男孩子,溫柔細弱到讓人不忍心去說重話傷害他。
雖說賈珃覺得身為男人不能這般怯懦,但看靳則憂心忡忡的樣子,好似聽一句重話就會昏倒似的,想了想道:“總能想法子好起來的。”
“真的麼。”靳則淚盈於睫,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我只道他是頑鬧累了,歇息片刻就能好,總這樣安慰自己。又怕是自欺欺人,反而耽誤了他的病情。”
賈珃不知道該怎麼和這樣性子的人說話。便是外表極致柔弱如林黛玉,也是個內心堅韌的女孩子。現在靳則這樣好似冰晶般一碰就碎的模樣兒,實在讓她無法溝通。
她索性不理會靳則,重新考慮靳列的情況。想仔細看看床上靳列的情況,礙於靳戈在場盯著,有點不好意思下手。
賈珃記得家中長輩略提到過,說西寧郡王妃跟著夫君在外征戰的時候,染病而亡,便是屍身也葬在了那邊,沒有回故里安葬。
她秉承著所有可能性都要考慮到的宗旨,客氣地與靳家父子商議:“我知道我的問題十分冒昧。不知可否告訴我郡王妃當初染的是何種病症?我也是怕貴府的病症起源於王爺當初鎮守之處,所以才這樣唐突來多問一句。”
她覺得自己問得頗為妥當了。就算對方不想告知,也應該婉拒回答才是。
誰料靳戈當即臉色沉了下來黑如鍋底:“死了就死了,乾乾淨淨一了百了。不要管她的事!”他冷冰冰地說:“這個家裡沒有女主人,也不需要女主人!既是沒這麼個人,就休要提她!”
賈珃被他這樣突變的態度嚇了一跳。
眼前的靳戈,全身肌肉緊繃,雙眸閃著弒殺的火焰,倒是有點像是外界傳言的那樣暴虐狠戾了。
她十分不解,心知靳則比較好說話,就轉眸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