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務暫時交給了李紈並探春來管著。
其實初時是李紈在管。無奈她做事兒不夠牢靠,只憑著斷人品性來行事,那又如何使得?結果府裡一團糟,不說烏煙瘴氣,卻也事事沒個章法。這便讓探春來幫忙理事。
探春平日裡不顯山露水,實則是個極有主意的,不多時把家裡管得井井有條。雖婆子丫鬟背後唸叨她太過嚴厲,但府裡各事走上正途卻顯而易見。
可是王熙鳳的身體一直好好壞壞的沒有個痊癒的時候。
賈珃想到金釧兒的死,想到了在馮家看到的一些蹤跡,生怕是那三品蠱師再在京城的豪門大戶中為非作歹,便尋了個由頭到王熙鳳那兒去探望。
平兒正督促著小丫鬟在院子裡煎藥。看到賈珃後忙迎了過來:“姑娘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也不讓人提前知會一聲兒,也好讓我準備一下果子點心來招待。”
她叮囑著小丫鬟認真煎藥,便陪著賈珃往屋裡去。
賈珃讓夏葉把食盒交給平兒,道:“我母親讓人做了些新式的點心,聽聞是在旁人家做客的時候吃著好,特意吩咐廚裡照著做的,也不知合不合璉二嫂嫂的胃口。想她最近吃飯不太好,就拿來嚐嚐。”
說起王熙鳳的病情,平兒臉上掛著的微笑漸漸消失。她低著頭走了兩步,輕聲道:“不瞞著姑娘。奶奶的病情,確實是不愛吃東西。”
賈璉實則是黑油門那邊的兒子,因著王夫人和王熙鳳的姑侄關係,且王熙鳳要幫忙料理榮國府事務,夫妻倆這才搬到了榮國府來住。
可是二人到底是賈赦那邊的孩子。平兒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沒有瞞著身為賈赦嫡出女兒的賈珃:“奶奶的病時好時壞的,不見個痊癒的樣兒。也不知道是怎的了,吃了那麼多的藥,居然不見效。”
賈珃看要進屋門了,索性停住步子小聲問:“璉二嫂嫂吃過多少大夫的藥了?”
“前前後後也得看了七八個。”平兒也壓低聲音:“其中兩位還是御醫!都說病症不嚴重,養養就好。可哪裡見好過?”
這說明問題確實不小。賈珃不由想到了當初秦可卿斷斷續續好不起來,就是那蠱師岸蓮做的手腳。
此次王熙鳳的不見好,指不定也出了什麼岔子。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才邁步進屋。
平兒主動幫忙掀起簾子。屋中的濃重藥味兒瞬間透出了門外,嗆得剛剛邁出步子的賈珃咳了兩聲。又往裡走去,裡頭實在熱得很。賈珃出來的時候因為天氣尚還冷著,就穿了夾襖。誰知裡面的火盆燒的這樣旺,整個人都被蒸得熱氣騰騰。
“你們是不是平日裡不通風的?”賈珃問著,向裡行去:“這般熱,璉二嫂嫂可受得住?”
王熙鳳在裡面聽到了珃姐兒的聲音,呻吟道:“你來了。”
賈珃聽著她聲音不對,忙小跑著過去。看到床上那臉色蠟黃的人,不由腳步一頓,驚訝道:“你怎的這般了!”
平日裡王熙鳳最風采過人,笑盈盈的帶著股子利落勁兒,面色紅潤精神氣兒極好。哪裡是現在這般病入膏肓般的模樣兒?
屋裡藥味兒深濃,熱氣烘得全身難受。賈珃恨不得得脫兩層衣裳才行的溫度,反觀王熙鳳,卻半點兒都沒有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