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解決這件事,說來也簡單:只要找到當事人,找到當時出具體檢報告的那名醫生,只要拿著這份被修改過的體檢報告和他對質,事情就能夠真相大白了。
莊風的手指從手環上拂過,又從空中放下,無力地搭在褲袋邊上。
耳邊傳來的提示音,讓他覺得有些不妙。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不僅如此,當他致電院方詢問時,還得到了一個幾乎要令人絕望的回覆。
「……醫生嗎?他好像是家裡有急事,已經連夜請假趕回老家了,這幾天都……」電話那頭的的工作人員如此說道。
至於那工作人員後來說了些什麼,莊風完全沒有聽到。
他
的大腦裡邊,已經一片空白。
有人對自己下手了,負責獲得情報,在審問犯人的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要對自己下手了。
先是改動體檢報告內容,再把唯一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醫生找個藉口支走,再後面是什麼?穿上束縛裝綁在病床上?強制按「處方」用藥?
每每想到自己「處理」過的那些人的下場,再想想自己的未來,莊風便覺得有些不寒而慄,喉嚨一陣酸意翻湧,竟是久違地有些想嘔。
要冷靜,越是危險的時候,越不能露出半點破綻,我不是早就為這一天準備好了計劃嗎?莊風在心底想道。
無論是在藥物的侵蝕下變得神志不清,還是在一場意外當中消失,莊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搶在不幸的未來降臨之前,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裡,攜帶著這個無名之地的所有秘密。
沒關係,篡改體檢報告的話,側面證明了,他們想要用更「溫和」的方式解決這件事,只要表面上假意順從,裝作不知,或許……不,肯定還有逃過一劫的機會,莊風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裝作無事發生,正常先過完這幾天吧,想著,莊風在辦公室的監控下將幾粒雪白的藥片丟進了嘴裡,倒出保溫杯中熱水,一口飲盡。
然而,監控螢幕上看不見的是,在廁所洗臉時,三兩粒藥片從舌底下被吐出,在捧水洗臉的瞬間落入了掌心,又在所有人的視野盲區當中,被翻過來的手掌掩護著,隨著清水流進了洗手池裡,消失在了水管當中。
科學而理智地分析,藥物在達到指定劑量之前,是無法達成預期的效果的,但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洗完臉的莊風,卻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
該死,那些殘留在口腔裡的藥物多多少少還是對身體造成了些許影響……不管怎麼樣,先按照日程行事,去吃早餐吧。
這時,行至走廊盡頭的莊風緩緩抬步走上樓梯,巧合的是,一名護士拿著熱水壺,也正向著一樓走來。
年久的金屬製樓梯在人體的重量下壓出一道道吱呀聲,他沒有多想,也許是潛意識當中仍然保有一絲對人性的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