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凜一個箭步沖上前,穩穩把人攬在自己胸前,撈住他的膝彎橫抱在懷中。
接著,他一腳踢開門,沉默著把人放在床上。
校醫端正地坐在桌前,手中的筆在書上滑動,門被踹開徒然炸起的響聲並沒有打斷他的動作。
甚至可以說是帶著詭異的平靜,慢條斯理地寫完最後一個字。
陸辭言神智恍惚,虛弱地靠在床頭柔軟的枕頭中,單薄清瘦的身體幾乎被一片慘白掩埋,他目光跟著向自己走來的校醫移動,一寸寸一寸寸地上移,只覺得整個人好像泡在溫暖的水裡,浮在水面上,有人把他撈起來,又放進冰冷的堅冰中。
好冷……
為什麼會這麼冷……
沉重的白,晦暗的灰,他沉溺於其中,再次忘記自己是誰。
自己在哪裡。
冰涼的手觸碰慘白到幾乎透明的眼皮,他面容蒼白,長睫無力地顫動幾下,深藍的眸子緩慢的轉動。
最終將眸光落在校醫的臉上。
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是他殘存清醒時的最後一個想法。
“我說過,你會回來找我的。”
那人含笑的聲音,冰涼如水,卻又一字不落地進入他的腦海。
屋內安靜得可怕,校醫站起身,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瓶罐在他手底叮叮當當地響。
棉花團吸滿液體,鑷子夾住後,被校醫以一種極其珍視的動作,輕輕貼在陸辭言布滿傷痕與幹涸血液的手臂上,即使在這樣的輕柔對待下,依然能看見在棉花團觸碰的瞬間,那隻裸露在外的手極為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脆弱,又美得驚人,毫不懷疑這樣的景象讓人心底的暴虐感瘋長……
江凜皺起眉頭,從校醫手中奪過鑷子和酒精。
“用碘伏。”
校醫笑了笑,只說好。
江凜俯下身,輕輕朝傷口吹了口氣。
門口那從玫瑰花,在吸飽陸辭言的血後,以一種難以理解的速度瘋狂生長,從昏暗的室內望過去,窄門外,日光為它鍍上淺淡金光,顫動的花枝上帶著幾滴要落不落的血滴,仔細看了,又發現那是極濃極烈的紅,水滴折射著日光的光點,從水滴透明的軀體中,攀爬出攝人心魄的紅。
他心髒猛地顫動一下,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
細心為傷口消毒,清理血跡後,他用紗布將陸辭言的手臂包裹。
祁文柏從校醫室木門旁桌上的託盤中拿了把剪刀,站在那從玫瑰花前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