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言急促地呼吸著,難以置信到語言系統混亂,“你對我,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你為什麼不向我道歉?”
“道歉是留給心中有愧的人……”
他沒接著說,換言之就是覺得自己這麼做並沒有問題,如果再來一次,還是會這麼做。
“江凜,你無恥!”
“既然覺得我無恥又惡心,那就在我對你做出什麼你無法接受的事情之前……”
江凜湊到他耳邊,溫熱呼吸噴灑,陸辭言本就紅潤的耳廓紅得徹底,渾身僵硬到只能控制自己還在呼吸,這樣的溫度又讓他聯想到昨晚。
多麼惡劣,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被迫長大,果實在還未徹底成熟之前,便已經吸引吐著信子的毒蛇,盤踞,纏繞,密不可分。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話音落下,陸辭言本就蒼白的臉霎時間慘白一片,說不清心頭什麼感受,他冷著臉,垂在身側的手蜷縮握緊,直到握成拳頭,第一次有這種強烈的,想要不顧形象,沖破身體的牢籠的暴力慾望,又又點極其微妙的委屈。
如果他再長大一點,他就會知道,自己輸給了不要臉。
嘭地巨響。
老舊的木門被砸關上,鎖扣發出劇烈的脆響,甚至連空氣中似乎都濺起塵埃。
江凜頹然做回自己的工位,在他的工位對面,穿著深藍色衣服的黑影愜意地仰躺在座椅上,一條腿彎起,隨意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看起來怡然又自得。
江凜坐下身時,他端過來一杯水。
“看夠好戲了嗎?”
黑影似乎是搖了搖頭,說的話也含糊不清,“現在真正的好戲還沒有上演。”
江凜眼底浮現出一絲譏誚,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敲門聲響了。
“老師……有點事情可能需要您去看看。”
保安站在門外,那身廉價的一次性黃色雨衣上破了好幾個形狀大小不規則的破洞,他渾身幾乎濕透,開門的瞬間,滄桑又布滿雨水的臉上慌亂、驚恐、和強做的鎮定扭做一團。
他青紫的唇顫抖著,“老師,您班上有個學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江凜微微蹙眉,“在哪裡。”
雨還在下,越下越大,雨傘和雨衣已經無法阻擋這樣的風雨,豆大的雨滴被狂風裹挾著,幾乎是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人避無可避。
積水中湧現出淺淺的猩紅,幾個學生在簷廊下,對著不停往外冒水的下水道口指指點點,見江凜來了,一窩蜂地散開。
顧不得繞路,道路上的積水已經淹沒到人的腳背,似乎整個學校的排水系統全部癱瘓。
雨水倒灌,腥味臭味湧進鼻腔,惡臭到令人作嘔。
保安的踏進水中,顧不得這水的惡臭。
他的步子越來越快,抬腳間濺起的水花幾乎高到大腿,走到最後,他甚至腳步打滑,在狠狠撲到地面前,江凜握住了他的手臂。
前面已經圍了幾個人,撐著黑色的傘堵在一個下水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