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在自發推演人類活下去的可能性。
時間從此刻出發,如同繁茂樹木的主幹,無數種可能結成樹梢上鮮紅的果實,密密麻麻綴滿枝頭,結果全是——0.
人類註定要滅亡。
江凜望著不斷閃現的結果,推演在不眠不休地進行,古老的計算機即使損毀也擁有驚人的算力和推演能力,在它的推演下幾次汙染區的清理都0傷亡完成。
雖然只是殘骸,但它似乎擁有深不見底的智慧,人類幾千上萬年的文明在它的核心中彙聚,隔著層玻璃牆,江凜看到它在深夜中閃爍的微光,如同耄耋智者混沌又疲憊的雙眼,悲憫地望著在它身前守候著希望降臨的倖存者。
神諭推演的結果只有少數人知道,對外還是宣稱在對抗汙染物的實驗中又有了重大突破。
在異能署實驗中,成功研發出精神力檢測裝置、以及出利用精神力對抗汙染物的武器。
人類從不唱衰歌。
希望的火光在逐漸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片稀碎的星海。
所有人都相信:總有一天,新世界會到來,為了堅持到那一刻,無論如何也要努力抗爭。
再一次站在神諭面前。
經過無數次演算的神諭聲音遲緩而冰冷。
【江隊長,您好,我是神諭。】
【很榮幸能站在你面前。】
江凜仰頭望著高大的計算機,隔著厚重到密不透風的玻璃,他似乎聞到了來自機器的灼燒味,電路老化後帶來的焦煳味。
【我可以為您解答任何問題。】
江凜張開嘴,想問什麼,又發現自己內心其實空無一物,他並不期待未來,也不困於過去,唯一想問的。
竟然是陸辭言什麼時候能流利的說話。
想到這,他情不自禁揚起抹笑意,才看向神諭:“就問,我養大的小孩什麼時候能流利說話吧。”
螢幕上閃過一串亂碼。
它沉默了許久,終於遲疑地開口:【你離開的那一天。】
離開,從字面意義上來說,是和某個人有時間,地點,空間上的距離差距。
離開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可以短到讓陸辭言連幾分鐘都難以忍耐,也可以長到,生與死的距離。
離開可以很近,也可以很遠,可以近到陸辭言抓著他的手委屈地不願意讓江凜去訓練,也可以長到兩個世界陰陽相隔。
在失去父母之後,陸辭言是他選的家人。
他不想離開。
江凜幽幽地想,那陸辭言就一輩子都不會流利地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