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先沒理會永瑆,卻問毛團:“朕叫你在廊簷外守著,你幹什麼去了?這麼大個人都輕輕鬆鬆的站在門口了,還要你何用?”
毛團驚慌的跪下,叩首道:“皇上明查,奴才一直是守著的。貝勒爺要求見皇上,奴才跟他說皇上這會兒不得空,他說他就在院裡等,奴才看貝勒爺這樣,哪能一直站著?就去旁邊屋裡搬了一把椅子,不想就這麼點功夫,回來就看到貝勒爺在門外了!”
乾隆冷笑一聲,朝毛團吼道:“滾出去!”
毛團嚇得一身冷汗,忙灰溜溜的繼續出去守著。
懿澤站在乾隆身邊,看著永瑆滿身的傷,心裡挺難受的。從霧靈山回來後,她也考慮過,出於道義,她應該去看望永瑆的,可是,她不敢去,她害怕和永瑆的交集更多,只會給兩人都帶來困擾。沒想到,他們卻在這裡碰了面。
乾隆瞪著永瑆,問:“你在門外聽見了多少?”
永瑆低著頭,幾乎不敢看乾隆,弱弱的答道:“兒臣什麼都沒聽見。”
“什麼都沒聽見?是在山上把耳朵給摔壞了嗎?”乾隆冷笑了一聲,忽然拍案怒吼:“混賬東西!你不知道朕最討厭人偷窺偷聽嗎?”
“兒臣知錯……”永瑆被乾隆的吼聲嚇住了,不假思索就跪,忘了身上的傷,柺杖也沒扶好,一下子摔了下去,趴在地上。
懿澤忍不住跑了過去,扶住永瑆,關心道:“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永瑆搖了搖頭,慢慢的扶著地跪好,向乾隆磕頭認錯道:“皇阿瑪息怒,兒臣只是一時好奇,兒臣真的沒聽到什麼!”
其實,永瑆的確過來沒多久,養心殿也不是好偷聽的地方,只是在毛團去搬椅子時,他隱約覺得是懿澤在屋裡,才近前來聽了一句,不想正好聽到乾隆那句“新君即位之日,便是你的死期”,驚了一下,才碰到了門,發出了響聲。
乾隆也猜得到,永瑆是因為懿澤才會偷聽的,他看了看永瑆傷的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還嚇得打哆嗦,也沒再計較,道:“你來了也好,若不是你傷著,朕本來也要召見你。朕已經決定,為十五阿哥更名,即日起冊立為皇太子,封你為成親王,你意下如何?”
永瑆聽了,是有那麼點小失落,但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答道:“皇阿瑪自有聖裁,兒臣……應當盡心盡力,輔佐十五弟。”
“你能這麼想最好!”乾隆神秘的笑著,道:“你今天既然親口說了,他日便不可有不臣之心,別讓朕還得提防著你!”
“兒臣不敢!”永瑆心裡悶悶的,想著乾隆對懿澤說的那句“新君即位之日,便是你的死期”,而懿澤卻謝恩,怎麼想都覺得裡面有文章,又想起許久沒見過永琰,更覺得這裡有玄機,便向乾隆道:“只是兒臣許久都沒有見過十五弟了,也不知他好不好。”
乾隆道:“你十五弟正在用功讀書,每日功課都很滿,無暇見人,你很想見他嗎?”
永瑆感覺得出,乾隆是不想讓他見永琰的,仔細琢磨著,似乎明白了,便笑答道:“讀書是正事,也是大事,兒臣豈能打攪?等十五弟的書讀完了,兒臣再見不遲!”
乾隆點點頭,又對懿澤說:“你原本是永琪的側福晉,又是綿億的母親,朕就恢復你側福晉的名分,來日新君即位後,朕會封綿億為榮郡王,你就是榮王太妃了!”
懿澤又謝恩。
乾隆便叫懿澤和永瑆都退下。
他們二人走出,毛團就又引著另一個小丫鬟進去了。懿澤迎面看到了一眼,恍惚覺得像是在琅岫身邊見過這個丫鬟,側耳凝神,似乎聽到那小丫鬟在向乾隆稟報琅岫的病,懿澤想起孟冬曾說過可以幫琅岫調理舊症,如今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懿澤和永瑆一同走出養心殿,永瑆依然拄著柺棍,兩人都低著頭走路,沉默不語,氣氛怪怪的。
走出養心殿的院落,在月華門外的夾道上,永瑆先開了口,問:“等十五弟的‘書’讀完了,是不是你就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