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難道完全記不得了麼?”程菱適時地將龍洛陽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顯然,他是記得的。
“有這支銀釵又能證陰什麼?”龍洛陽努力拋開這段痛苦的回憶,不住地告訴自己三歲的記憶怎麼分得清是真是假,有多少可能只是臆想,又有多少可能只是幻覺?
程菱“篤篤篤”地敲了幾下桌子,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轉而眼眸中劃過一絲猶豫,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幾個月後,正月初一,雪下的異常大。當宮內所有人都忙著張燈結綵的時候,皇后未做任何梳妝打扮,身著一襲白色的薄紗單衣,提著一壺名為‘醉生夢死’的烈酒獨自來到觀星樓……沒有人知道在觀星樓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清晨薄霜微露,觀星樓映著初生的太陽,恍惚有一個人影一躍而下。”
龍洛陽臉上寫滿了驚恐,不可置信地看著程菱。
“不相信麼?這些你以為只是傳言麼?”程菱苦澀地笑了笑:“皇后本是墨林一帶小有名氣的女俠,她嚮往自由和安逸……便是聽了龍帝一句諾言,不惜放棄所有世間的美好,毅然闖入這深宮之中。只是,諾言再美好,也抵不過時間的捉弄,縱然掙扎了很久不敢去相信,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
“不——”龍洛陽嘶吼著,所有關於母后去世的傳言,他最不願意相信的便是這個。
“不過你又何需傷心,她之於你不過三年韶華,你之於她卻連一絲一毫都算不上……你本就不是她的孩子,你只是龍帝強加於她的一個累贅,她愛不了你,她只會恨你,因為是你,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孩子的一切!”
寒光一閃,龍洛陽倏地拔出腰間長劍,劍鋒直指程菱:“你給我住嘴!你一個小孩子你懂什麼!”
程菱冷哼一聲:“我與皇后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你覺得我真的只是個小孩子麼?若非要為皇后報仇,你覺得我真的會找你聯手麼?”
龍洛陽沉默了,只覺得腦海間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
真真假假……一切都變得虛無起來。
若然皇后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那自己到底是誰?
父皇呢,還有父皇……自己又怎麼可能不是父皇的親生骨肉?
想著,龍洛陽又是一眼犀利地看向程菱:“這……依舊不能證陰什麼。”
程菱輕蔑一笑,說道:“還不夠麼……知道這支銀釵為什麼會在我的手上麼?皇后在去觀星樓之前親手將這支銀釵交給了我,她說若是有一天你問起腳底的梅花烙印,讓我親手將這支銀釵交給你,告訴你不要為了她傷心,她只是你名義上的母親,她從來沒有好好照顧過你,也不希望你因為她而感到不快樂。”
“自從皇后去世之後,龍帝便將我指婚給了鈴蘭國軒轅茚昕王爺,令我從此背井離鄉,並且變成了如今這種永遠長不大的樣子,你以為我活著是為了什麼?”程菱嘶吼起來:“若不是還有一口要報仇的氣,我早就隨著皇后姐姐去了,我又何苦還要這樣被折磨著!”
“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龍洛陽用沙啞的聲音吼了回去,卻早已聽清自己心中的無力。
“哦,是麼,那如果我說你們三兄弟,沒有一個是龍帝親生的呢?”
……
九尾不禁倒吸了一口氣,腦中寫滿了驚訝,卻只聽得腳下一陣生風,轉眼間便來到了兩條街外的閣樓裡。
閣樓外的世界熙熙攘攘,閣樓內卻安靜得詭秘。
軒轅紫小心地放下懷裡的九尾,熟門熟路地在香案上點燃了香燭,瞬時,一股紫蘭花香飄滿了整個閣樓。
九尾看著軒轅紫,詫異道:“為什麼不聽下去?來這裡做什麼?”
“後面的沒什麼好聽的了,有些事情問該問的人才對。”軒轅紫淡然道,隨便找了一張椅子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