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得太重,藥量比平常人吃得多。沒一會兒,藥效上來,他又睡著了。
出乎意料的沒有鬧騰。周志喝口茶,繼續看動物世界。
沒有網的日子,電視就是最好的夥伴。
清晨六點,趙淑萍下來換他。他上去睡覺,趙淑萍拿著早餐坐在餐廳裡吃,吃完了挪到沙發裡織毛衣。
剛織兩排,範明勝猛地一震醒過來。睡醒和昏迷醒來的感知力完全不同,藥效也退完了,腿的疼痛驟然襲擊他的感知神經。他抱著空蕩蕩的腿慘叫起來。
“啊——!”
趙淑萍嚇了一跳,鋼針戳到手指上,疼得她直抽氣。
她把毛衣丟開,顧不上自個兒疼,先去安撫他。
“沒事了,沒事了……”
她拿了周志離開前放在那兒的藥,哄著他:“來吃點止痛藥,吃了就沒事了……”
藥還沒有喂到他嘴邊,範明勝一揮手拍掉,蹬著另一條腿蜷縮在沙發上嘶嚎。
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痛,斷掉的那條腿,空蕩蕩的腿,就像有人正舉著一把鋸子,一隻手按住他的腿,一隻手拉著鋸子鋸。
嘎吱,嘎吱,嘎吱。
每拉一次,鋸子在皮肉之間與骨頭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頭頂的白燈青幽幽地照著。遍地的血像暴雨後的地面,淤泥不堪,無聲流動。
他就是那條被宰的豬,躺在地上,任人用鋸子割據。
不,不,不是這樣!
地上的人不是他!他才是握鋸子的人!
範明勝翻身而起,抓住旁邊的人就往地上按。
他力大無窮,趙淑萍直接被他摁翻了。所幸是沙發,沒摔倒她。她半躺在沙發上,梁威沖過來,從範明勝背後將人鉗制住。
趙淑萍顫顫巍巍爬起來,大聲沖樓上叫:“快叫曉文下來!”
正往樓下跑的悅淩淩立刻掉頭去叫錢曉文。
“錢曉文!”
“錢曉文!”
“錢曉文!”
錢曉文也很慌,她是入殮師,不是醫生,叫她她也沒辦法。
沒有止痛針,沒有麻醉藥,唯一有的只有布洛芬,這種藥對範明勝的作用微乎其微。
她看了梁威一眼。梁威固定著範明勝的兩條胳膊防止他發瘋。此時的範明勝就像一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罪人,沙發背就是他的十字架,他被禁錮著坐在那裡,一條腿斷了,一條腿蜷在屁股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