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有一天沒出門,期間就喝茶水充饑。到了第二天,他首先開啟的不是門,而是窗。
窗戶開啟了一條小縫,目之所及,一片雪白。
言辭鬆了一口氣。山上的屋子是靠祁塵的法術才不會被大雪掩蓋,祁塵離開,本該是他來施法,但他沒有。
走了。
但隨即胸口又漫上來一股奇怪的情緒,讓他很委屈,也很無助。
一夜過去,積雪已經可以沒過大腿,一開啟門,堆積在門邊的雪盡數湧了進來,將屋子裡的溫暖沖得半分不剩。
言辭嘆了口氣,默默拿了掃把打掃起來,期間還細心檢查了門窗,沒發現破損才放下心來。
這雪也可以用術法消去,但他不想,離來年春天還有很久呢,除了抄書,他也只有掃掃雪了。
天地間似乎只有踩雪掃雪的聲音,言辭專注著腳下,一刻不停,直到眼睛裡有了不適之感他才停下來,而後閉著眼一動不動地立在寒風中。
耳邊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而後風停了,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言辭正欲睜眼,眼睛卻被一隻手給蓋住,“你沒走嗎?”言辭問。
祁塵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花開了。”
“是梅花麼?”
“嗯。”
言辭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快要分不清鼻腔裡到底是花香還是冰雪的淩冽,他開口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嗎?”
“當然。”
“那大人可以讓我睜開眼嗎?”
“不可以。”
言辭仰起頭,睫毛在祁塵手心裡閃動了幾下,“為什麼?”
“我猜你掃了這麼久的雪,眼睛要出問題,歇歇吧。”
“那就這麼站著?”言辭覺得不大可能,他何德何能讓這麼一位神仙陪著自己這等人物受寒風捶打的苦。
“閉著眼。”
溫暖幹燥的手掌從眼上撤開,言辭依言閉好眼睛,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攬住腰,然後腳離開地面……
“睜眼。”祁塵道。
睜開眼,無邊無際的原野山脈映入眼簾,雲彩在腳下飄過,夕陽印照在身上,清風撫過耳側……這是他以前從未見到過的景象,那些在逃亡路上顯得無比平常或者可憎的事物到了此時居然散發出奇異的美麗來,言辭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感激地望向祁塵。
祁塵並沒有轉頭,鄭重其事道:“……我很少跟其他人接觸,沒有帶過孩子,更不會讀心術,我需要你親口靠訴我,你想要什麼。……如果不好開口,也可以寫在紙上,放在窗臺邊,我看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