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也道:“的確不行。你知道你母親做了什麼嗎?她膽大包天,不自量力,想讓人間的怨氣消失,結果呢?事兒不僅搞砸了,人也沒了,魂魄都收不回來,還留下個爛攤子。”
神官的衣服為什麼變濕了,祁塵愣愣地想。
“好了,他還小。”神官面露不忍,抬眼看向面前的枯樹,彷彿她還開花開滿枝。
“有些事情就是得讓他早早的知道,瞞著他又有什麼用呢?”赤狐舔了舔爪子,眼裡閃過一絲痛色。
自那以後,她們以為祁塵放棄了尋找母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放棄。
他花了很大力氣,從各種蛛絲馬跡當中拼湊出母親神隕的真相。
他的母親真身是一棵海棠花樹,因昆侖神官的機緣得以在昆侖山蘊養神靈,不知過了多少年,當初那顆種子已經成了世間聞名的神靈,受各方樹靈供養。
有一日,她收到了人間樹靈的祈願。
那一日過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常常往返於人間和昆侖。那時昆侖仙山和人間早已分開,加之神官在仙山外設了陣法屏障,因而她每一次出入神官都知道。
神官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只是警告她不要小瞧了世間因果。但或許是年輕,有少年義氣,以為神官是怕自己被連累,幹脆就離開了仙山,還用了個什麼法子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再後來,傳來的是她的死訊,以及隨之而來的一隻酒壺。
她生前最愛喝酒,每每找到她,準是醉的不省人事,躺在海棠花樹下。
見了這酒壺,觸景生情,神官剛拿起來,便察覺到不對,當即帶著那東西閉關。
等到神官出關以後,那東西力量大減,卻還有死灰複燃的可能,於是將其鎮壓在昆侖仙山下,再尋方法將其徹底銷毀。
那次閉關,神官受了重傷,赤狐也病了很久,很長一段時間都神智不清。
這,讓北辰有了可乘之機。他身為墮仙,不受屏障約束,能潛入昆侖仙山,之後又用仙界法寶破壞了鎮壓法陣,帶走了那東西,也就是現在的邪念。
雖然如今的邪念力量大減,但仍有辦法可以使它恢複當初的力量。邪念因各界生靈的慾念怨念而生,只要將其再投放回去,等它吸飽了,自然就會和從前一樣強大。
神官本欲親自去追查,但祁塵站了出來。
因為他找到了讓母親複生的方法,前提是找到魂魄,他不能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
此時此刻,祁塵心想,大概他是無緣得見母親了,就算她的魂魄還在哪個角落安眠。
他的身體逐漸變輕,像是變成了一朵海棠花,飄飄搖搖地落下。
天空恢複澄淨,破開的洞口裡洩下淡金色的光亮,洶湧的黑霧已經消失不見,盡數被祁塵歸入了體內。
“不!”北辰目眥欲裂,只覺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口鮮血,“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憤恨地盯著裂口,卻只能看見仙界那些令人作嘔的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