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璃沒有用任何幻術欺掩,夢境中的嫘祖依然保持著自由的思維。不過,她雖是你們記憶中的嫘祖,卻只能算是不完整的部分,並且永遠停在了戰死西陵前的日子。是真,是假,還須諸位自行斟酌。”
在嫘祖大馬金刀走近之前,柳夢璃稍微解釋了一下情況。姬軒轅從未想見,會在處置司危的過程中,以這樣一種姿態與嫘祖重逢,一時不禁怔在了原地。
不過,揹著兵刃走近的嫘祖,卻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她身著獸皮禽羽為甲冑,帶著一頂獸角高昂的頭盔,臉上以白骨嵌合的面具,彷彿象徵著千秋戰功,以及西陵部首的彪悍驍勇。
可在面對姬軒轅時,嫘祖雖不忘正事,卻還是卸下了骨面,露出因飽經風霜而略顯粗糲的端莊面孔。下一刻,只見嫘祖正視著姬軒轅,但又不能人前使他丟了尊上威儀,開口即剋制著萬丈惱火道:“近來那些奇怪的魔族入侵人間,眾人正疲於應付。你是軒轅丘的首領,怎可丟下有熊來到西陵?!”
“嫘祖,我……”
縱使明知嫘祖並非真實,闊別已久的姬軒轅仍在思量後,用曾經與她對話時一般無二的態度交談,甚至毫不避諱地說:“現在的我們,都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意思?”
“這裡,是幾千年後的夢境。”
未意姬軒轅如此平述,旁人都不禁朝他看去。唯獨嫘祖默然一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忽地豁然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我們都已經是埋葬在過去的人了啊?”
“果真如果是你,就不會大驚小怪。”
“連這些魔物都已習以為常,夢境又有何足道?”
口氣裡沒有任何波瀾,嫘祖下一刻心情反而輕快了許多,向著周圍一一打量過去,首先就看向了雲無月:“你是……魘魅,還有太歲。雖然沒見過你,但應該是縉雲提過的那隻小獸。”
“縉雲對你一直心存感佩。”
四千年的漫長歲月流過,對於雲無月而言,縉雲如今亦只是個尚未釋懷的記號,而非無法放手的執念。面對嫘祖的問詢,雲無月瞳孔一片真誠,恬淡地回道:“他有與我說過一些西陵之事。”
“是麼?”
過去的縉雲,並不相信存在長久不變的情感。雖然嫘祖一直有勸說他改正,但直到最後算得上與縉雲關係親近的,除了姬軒轅、嫘祖、巫炤,也就只剩下一個雲無月。
不過,當時的雲無月處於幼年,還是隻脆弱的黑藍色飛天螞蟻。縉雲從未將之帶回有熊或者西陵,因此嫘祖亦未正式與她見過。
但此刻掠過雲無月的面孔,嫘祖的視線旋即看向北洛,道:“帶著太歲的青年人,你是?”
“辟邪一族,北洛。”
縱使仍未能接受辟邪的身份,可要讓嫘祖明白出身來歷,免得她將他與縉雲混淆,北洛還是主動報上了出身。
姬軒轅見狀不由莞爾:“北洛是縉雲的轉世,他尚未取回殘魂內的記憶,因此對我們並不熟悉。”
“……我剛就奇怪,太歲認主不會認錯。他的個性,可說是與縉雲南轅北轍,截然不是一人。但,終究是我的後輩。”
“隨意。”
作為一個強大部族的首領,嫘祖不缺應變的智慧。看得出北洛對縉雲身份十分在意,嫘祖與姬軒轅相看一眼,便未再提縉雲的過去,而是有意識地地做出了區分。
北洛對此倒是極為滿意,嘴角若有若無勾起些許笑意。
緊接著,嫘祖又挨個和謝雲書幾人打了個招呼,最終看到了尚未醒轉的司危:“司危她,怎會也在這裡?”
“司危幾千年前就已死亡,在你面前的只是用蘇生之術復生的亡魂。”
謝雲書簡單明瞭地將後世陽平放生之事,以及西陵即將陷落的事轉告嫘祖:“姬軒轅他們下不了手,所以希望你來開導開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