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仙人,為何會如此在意?”
“媧皇畢竟是神明,無論再怎樣偏向人類,立場考量自然不會放在人類的角度。我僅僅是就事論事而已。”
女媧雖然偏愛人類一方,卻是基於她自身立場,所作出的選擇。就其本質而言,她與人類之間,並無深刻的牽扯。
縱使是神話中的“女媧造人”,在此方天地,亦不過是在天柱傾塌之後,才由女媧以牽引魂魄之術,將受難的萬物生靈魂魄,引入其他新造的軀殼,並不獨獨限定於人族。
飛廉與女媧跟人類交往再密切,也改變不了他們自認是神的事實。如果是說伏羲是明擺著高高在上,女媧就是隱晦地強加自身的觀點,而忽視了龍淵之外的其他人族感受。
真要說地皇女媧對人類有多深刻的感情,那就純粹是自欺欺人了。她要的更多是一個與伏羲不同的方向,而未設身處地去思考,否則就不會做出許多損人不利己的決斷來。
所以,謝雲書乾脆說道:“從向襄垣瞭解破封之法可知,人族能否有尊嚴的活著,您其實並不覺得它有礙大局。可有的時候,人族並不願意那樣去生存,更不會像施暴者低頭。”
“吾……”
近千年前,女媧有勸過百里屠蘇保留性命。結果他卻慷慨赴死,成全大義,確令女媧無從申辯。
可一位太古大神,被逼到啞口無言,女媧心底仍不免極為憋悶:總不能承認自己是犯了,和她最討厭的伏羲一樣的錯誤?
但女媧到底心地仁善,不會因為這些逆耳之言,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仃立深思片刻,女媧忽似如釋重負,聲若洌冰融雪,和藹笑道:“也罷,此後就依你之言另謀他策。你先將百里屠蘇復生,而後吾再與你細說。”
“細說?”
“不急。”
謝雲書雖有些摸不著頭腦,卻還是照她所說,使得九轉回魂珠的光芒發至極盛。
反正,百里屠蘇的身體儲存良好,又有女媧大神全程旁觀,謝雲書以存神之法,慢慢將三魂七魄,放回百里屠蘇軀體。而與此同時,九轉回魂珠所發出的魔能,亦使靈肉逐漸契合,直到其中陡然迸出第一聲心跳。
“心跳聲……就這樣活了?”
過程太過輕鬆,導致飛廉都沒瞧明白。可風神擅長的是駕馭天地風源,對於此道根本毫無鑽研,卻也不知難點何在。
相反女媧見狀,當即施展自身牽引之術,素白玉掌凌空虛按百里屠蘇腦門,仔細感應神魂與肉體之變,確認肉身生機復萌,方得承載魂魄。
女媧喃喃道:“凡軀生機若盡,理應無能回生。此等違逆自然之理的妄行,汝之境域便能寬忍?”
“一般來說,我們不會隨便用復活之法。或者在人間,也沒有幾個人類,用的上覆生之術。自然生老病死的人,再用此法復活,也不會延長他的壽命。否則,違逆天地常理,終歸有悖人倫。與其想著辦法復活,還不如干脆尋找延壽之法,以得長生。”
“嗯,如此才合情理。”
一時忽視了謝雲書是個仙人,而九轉回魂珠魔氣熾盛,顯然亦非常人可得。
女媧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謝雲書的說法:“百里屠蘇既活,那吾亦有一些事須向你明說。”
“還請媧皇明言。”
女媧道:“神血,吾可以給你一份。但吾,亦須借汝之血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