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小不平,舉酒以消恨。胸中大不平,舉劍以銷恨——”
豪飲漫吟,天降皎皎清輝。一口冷映霜天的絕代名鋒,似若清月高懸,光華熠熠,與月無缺並肩而立。
月無缺會品酒,卻並不貪酒。若非大喜大悲之事,他大抵都能控制好情緒。而一旦杯酒入喉,就彷彿開啟了舍了平日風雅,開啟心扉,變得熱情豪爽,恣意釋放剋制束縛的天性。
“……嗝,我這覺月天鋒,斬奸滅邪無數。人送雅號,紅塵醉俠,江湖無曉客。你既望月而動,那玉人便敬你一回。看好了,醉月圓缺步!”
疏狂之性舒展,但憑趣之所至,逸興橫飛,宛若天上謫仙,酒中醉俠。月無缺並指輕挑,身側溫潤水玉一般的劍鞘內,頓發嘹亮劍吟,隨即霜華照銀光,一把冽冽寒芒,縱空而出,照遍澄空。
不等覺月天鋒握入掌中,月無缺即刻身似游龍,欲上青天攬月。壯懷豪興,胸懷氣勢雄闊,凌雲縱意,一劍絕塵突刺而至,恰如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軒風蕩日月!”
月華流照,虹霓作衣。青冥縱掠,風雲為駕。軒昂疏舉一劍凌空攻至,謝雲書心知此刻的月無缺,憑著酒勁任意施為,必已不復留手,即以終壁劍嶽,固守身周方寸。
然而,月無缺看似動若雷霆,劍快不可彎轉。但見其人順勢一跪,滑過謝雲書身側時,覺月天鋒尖端劍氣收而未放,依舊予人逼命壓力。可謝雲書若有所覺,終壁劍嶽竟似原地平移,一直緊跟不放,不給月無缺出手之機。
“呵,你抓得到玉人嗎?”
熟料,須臾之後,謝雲書竟錯失了月無缺氣息,飄忽不知其蹤。緊接著,月無缺卻未趁勢移位,依舊停留於原地,竟而選擇光明正大突破,一劍橫拍終壁劍嶽,令之土崩瓦解。
“月之陰晴圓缺,非月之缺虧。而是人見之不得,識之不辨。霜皎圓月,始終在此!”
“浩日之前,皎月又能怎麼樣?”
同用恆山之招,破解終壁劍嶽的辦法,月無缺自是一目瞭然。
下一瞬間,謝雲書卻順碎裂劍嶽,聚集餘氣續轉羽光斬,銜接無隙,直若羚羊掛角,隨時準備用浩日輪,破解醉月圓缺步。
不過,月無缺雖然之前跟劍謫仙交談時,顯得疏遠外人。此刻醉中比鬥,反像是開啟了話匣,極為熱衷地佯裝哂笑,道:“你不想看,那是你的損失。玉人我可只展示一遍。”
“嗯?”
同為恆山系,彼此破招,才能如此輕鬆。而知月無缺功力更深,謝雲書稍一轉念,遂按下心思,仔細看其醉中劍舞。
“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訊息,而況乎人乎?!”
謝雲書之前一記羽光斬,此刻卻若明亮孤月旁的繁星萬點。而兩人之間的比試,也像是變成了月無缺單方興致而來的劍舞。
“我本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雲券,累上流雲借月章。”
酒意正濃,口中詩韻脫口出,隨身顛倒,踉蹌起伏,亂不成章,卻更見月無缺之傲骨自負。時隱時現的身姿,宛若撥雲見月,直抒胸臆,盡展疏狂不羈之瀟灑。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