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把從百姓手中借糧的成本往下壓上個三五文錢,積少成多也是一筆鉅款了。
看著王崇義等人表情,鄒望這才悵然道:“所以啊,出宮那日我便與諸位說,我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嚴閣老,徐相公,你我不過就是一個給朝廷辦差的,忍辱負重的是我大明的百姓,咱們擔不起那麼重的美譽。”
“要了清名還怎麼賺錢啊?咱們是商人,商人就得幹商人該乾的事情!唱報館的這點錢,花便花了,虧便虧了,不妨事。”
言及至此,在場的商人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句話。
坑一坑百姓,罵名內閣擔。
道德經有云,夫太上者,下知有之。
而鄒望卻已然察覺到,在太上之上,還有一種境界,那便是下不知有。
外面的風浪太大,鄒望只想藏起來,藏到一個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的地方。
巨大的利潤疏通了各省之間的訊息流通途徑,這個曾經在京師跟少數幾個名郡大府看似不起眼的產業,正在成為商人們眼中的寵兒。
即便大部分唱報館可能很難自負盈虧。
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這些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唱報館終將加速江南剛剛孕育出來的實學、新儒等思想在大明的傳播。
一個註定比諸子百家還要璀璨的時代,噴薄欲出。
——
京師本就有市肆門攤之稅,只不過西北遭災之後,內閣經過商議,最後還是將市肆門攤的課稅抬成了十五稅一。
這倒是方便了順天府的曹吏們,各家商鋪本交了多少稅,再交一份便是了。
“差爺,可小店月初的時候不是已然課過稅了嗎?”
“那是正稅,為償內閣借貸,天下市肆門攤都改成十五稅一了,照先前三十稅一額再繳一份便是。”
“可是小的也借貸給糧商糧食,去幫朝廷賑災了啊!”
“一碼歸一碼,商稅不收上來,糧商哪來的糧食還你們的糧,又怎的付你們利息,一斤糧食,只借十日,就給你們一兩糧食的利息,這都是哪來的?!”
曹吏短短几句話,就將京師的商戶們懟的啞口無言。
直到課完稅,怔在原地的商戶這才堪堪回過神來。
“等會,咱們借給糧商糧食,而後糧商去賑西北的災,而後朝廷又加了你我的稅……這西北的災不成咱們賑的了嗎?!”
“昂。”
“三百萬兩銀子的利息,全從咱們頭上來?還讓他嚴嵩裡外裡還賺個愛民的名聲?!”
一眾商戶不約而同的低聲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