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是她肚中這個孽障撞倒了自己,害她當夜便早産生下一個女嬰,小小的人兒,孱弱地哭了兩聲,就斷了氣。
從此她再也不能生育,閆衡一句“死了的孩子哪有活著的重要”就揭了過去。
午夜夢回,那兩聲嬰兒啼哭,讓她痛徹心扉。
如今,便讓他以命抵命,來償還因果。
閆二娘子知道闖了大禍,可也難掩心中委屈,推開閆母喊聲:“老的少的全都欺負我,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說罷,轉身跑出去,這是要回孃家搬救兵。
閆母見狀,又將矛頭對準她:“都怪你,若不是你在旁邊煽風點火,煽動她········”
“閉上你的嘴。”
她雙目好似利刀,狠狠射向她。
“你生了個什麼貨色,自己最明白。不自省自身,跟我這麼混,當我周家沒人了不成。”
閆母從沒見過她這般氣勢,以往不高興了,最多冷臉回幾句,這般疾言厲色頂撞還是第一次。
她心虛的目光躲閃起來。
若是真鬧到周家去,大郎的差使怕是要黃了。此時此刻瞧著她那張冷臉,心中更是打怵,只得趕緊走開。
“娘~“
毫無徵兆,五歲的男孩向她奔來。
周雲若一愣,稚齡男孩揚起臉來:“娘~你瞧!”
他舉起功課本子,童音清亮:“先生今日表揚我了。”
一瞬間,眼前這張小臉,快速和記憶中的臉來回轉換,有倔強的少年,叛逆的青年,眼中含恨的成年男子···········直到長了皺紋,生了華發,依舊不改對她滿臉憎惡。
腦海裡,那張臉瞬間重合了這張稚嫩小臉。
她一把推開他,風吹過,方覺滿臉淚痕。
待孩童站定,詫異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問:“娘,怎麼了?”
周雲若只覺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她閉上眼,逼著自己不去看他。錯身腳下步子邁得又急又快。
走出院子,身影狼狽。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她一個人走了好久。直到小腿處傳來酸感,她停下來。
坐在一棵老榆下,細碎的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
仰頭望向雲際,隨著雲卷雲舒,心緒逐漸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