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看到蘇禦這副表情,一時怔住。縱是他看不懂,也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
忙拉著閆昭逃出書房,回頭觀望時,心下又是一驚,那人眼眶好像紅了,隱隱沁出些水光。
等到了母親的屋裡,子歸的心緒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晚膳時分,燭光搖曳,映照著滿桌精緻的菜餚,卻少了那個本應坐在主位上的身影。
母親的目光,偶爾會飄向空蕩蕩的座位,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
子歸默默地觀察著母親,隨即夾起一塊母親最愛吃的糕點,輕輕放在她碗裡。
周雲若對他笑了笑,那眼中的黯淡似消解了幾分。
蘇禦不來,閆昭小臉上洋溢著不加掩飾的喜悅,他那人規矩比母親還多,和他呆在一處,閆昭總覺得透不過氣。
吃飽喝足,他想吃杏脯,可母親不叫他晚上吃甜食,在廳裡轉了一圈,又趁著母親給子歸抹藥的空隙,偷偷從櫃子裡拿了包杏脯,才同小廝回了住處。
周雲若給子歸抹了藥,又細心地交代他:“練武不急於一時,刻苦也要有度,你年紀尚小,一定要量力而行,傷了筋骨,身子會留下隱患的。”
子歸一一應下,天色漸晚,侯爺命人來接他,子歸走到門口,抿了抿唇,終是返回身,將閆昭今日同蘇禦說的那番話,告訴了周雲若。
大人的事,他不懂,只是見蘇禦剛才的反應劇烈,他總是不放心,唯恐母親受牽連。此刻,見母親神色無異,他稍稍安了心。
待孩子們都走了,周雲若坐在塌上,垂著眸子,空落落的心裡,升起一股無力之感,心間又莫名的發疼,原來他是聽了那些話,才不來的。
可她嫁過人,生過孩子,已是事實,他一開始就知道,他也娶過妻子,也同別人有過孩子,雖然沒生下來。
他們都有過往的經歷,當初是他逼自己嫁過來的,如今再介意,又有什麼意義?
若他真後悔了,與其這般糾結著過日子,還不如一拍兩散,她離開京都,從此,隨心而活,也不用時刻被他牽動著心緒。
——
七月初五,晨光初破曉,相國寺外已是人聲鼎沸,香煙繚繞。周雲若身著淡雅的素色衣裙,頭戴精緻的帷帽,跟隨在長公主身後,一步步踏上石階。
這次出行沒有大張旗鼓,長公主身邊只帶了兩個嬤嬤,侍衛們都在山下,並未跟著上山。
而且出侯府時,沒有走正門,天未亮時,她們是從側門離府。周雲若猜測,長公主是故意隱匿行蹤。
踏入寺門,古木參天,綠葉婆娑,鐘聲悠揚。
彷彿能洗淨人心中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讓人心神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