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了眼,抬眸看向他,似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反倒是盛瞻和笑了一笑,像要轉移她的注意力般,道:“給你診脈的是太醫院首鄒敬臨,你對他或許不熟悉,但你一定聽過他的姓氏。”
她一怔,思維遲緩地轉動:“鄒……莫非是——?”
他頷首:“正是醫聖鄒者的後人。”
放在以往,覓瑜一定會對這個訊息頗感興趣,然而此時此刻,她整個人都苦悶非常,縱使得他安慰,見他笑顏,也仍然難以開懷。
她低落道:“鄒太醫醫術高超,不比我才疏學淺、粗心大意,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盛瞻和輕攏著她耳邊的碎發,在她昏迷時,它們被汗水沾濕,黏連在她的頰側,現在好多了,恢複了原來的秀然飄逸。
他道:“鄒敬臨的確是醫中聖手,堪與岳母齊名,然而,你身懷有孕一事,實與醫術高低無關。”
覓瑜一怔,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安慰她嗎?
“瞻郎?”
盛瞻和道:“鄒敬臨在月初的時候,給你診過平安脈。”
她愣住。
他繼續道:“和你一樣,他沒有察覺你有孕。還有岳母,在月初的時候給你治過腹痛,也同樣沒有察覺你懷孕。”
覓瑜呆呆地瞧著他。
他平靜地與她對視,黑眸無波,像天山頂的一口幽潭,望不見底。
一陣古怪的、滲人的感覺逐漸漫上覓瑜的脊背。
“我……”她小聲道,“其實我也有想過,為什麼我會這麼沒有知覺……”
“雖然在頭兩個月,女子有孕的脈象很淺,不易察覺,但、但我是大夫,總該清楚自己的身體,卻……”
“還有月前的那場月信,如果我真的懷孕了,怎麼可能會來呢?若說那不是月信,而是胎相不穩導致的落紅,也……太古怪了,一點都不像……”
更重要的,是娘親在那時給她仔細把過脈,沒發覺有什麼異常。
她可以信不過自己的醫術,信不過別人的醫術,但是娘親的醫術,她是絕對信得過的。天下杏林醫者,她的娘親不說魁首,也可謂之宗師。
即使她的月份再淺,她也不相信娘親會什麼都察覺不到。
偏偏……
覓瑜看向盛瞻和,清麗的眸裡隱藏著細碎的不安。
“瞻郎。”她輕喚道,“非是紗兒要給自己脫罪,但……此事——著實古怪。”
盛瞻和看著她。
他的神色莫名,既不像是怪罪,也不像是相信,無波無瀾,無喜無怒,叫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麼。
覓瑜有些忐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
“……瞻郎?”她遲疑喚道。
盛瞻和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