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子殿下所患臆症的真相是什麼,多年來,他能讓所有人以為他患病,並在聖上也深信不疑的前提下,穩坐東宮,足以見得他的能耐有多大。”
“這樣的一條船,娘估摸著是不會沉了,唯有一點,你需要注意。”
覓瑜怔怔道:“哪一點?”
“他自己。”祝晴緩緩吐出一個回答,“他欺騙了眾人這麼多年——哪怕他沒有騙,以他的病情,能夠坐穩太子之位,心思也不是深沉二字可以描述的。”
“這樣的一個人,他喜歡你時,自然是千好萬好,然而一旦他不喜歡你了,你就會立即從雲端墜入泥底,並且再沒有翻身的時候。”
她握住愛女的手:“所以,你一定要把住分寸,千萬不能惹得他不喜,知道嗎?”
“他讓你問問題,你就問,別猶猶豫豫,錯失良機。你知道得越多,與他的關系越親密,越能得到他的喜歡。”
她諄諄教誨:“娘說這話,不是讓你曲意逢迎,做那等攀龍附鳳的女子,而是隻有討了他的歡心,你才能萬事無憂。”
“要不然,就會像你出嫁前說的那樣,不過一個太子妃之位,說廢便廢了。”
覓瑜知道這個道理,成親後的很長一段時日,她都是這麼要求自己的。
不求成為端慧皇後,只求不要落到廢後安氏的下場。
太子的敬與愛,她只需要獲得一樣就夠了。
但也許是人心不足,也許是盛瞻和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忘卻了本心,她開始迷失在他的情感中,奢求與他一生一世,白首同心。
她甚至不認為這是一種奢求,覺得他可以做到,願意為她做到。
直到此時此刻,面對娘親語重心長的叮囑,她才恍然驚覺,不管他的身份是什麼,他對她的喜愛又有多少,他始終是太子,與她先君臣而後夫妻。
她垂下眸,輕聲道:“……是,女兒明白了。”
祝晴觀察著她的神色,緩和了口吻,道:“你也別因為娘這話就灰心喪氣,娘考慮的是最差的情況,實際上,太子對你的情意很深,你完全不用緊張。”
可惜已然來不及了,陰雲籠罩在覓瑜的心頭,使她難回明媚的歡顏。
她輕細道:“可是,女兒也不能浪擲這份情意,是不是?”
祝晴道:“所以娘讓你把握住分寸,對太子殿下不要太嬌縱,但同時,也不能太委屈自己,要不然這親成著有什麼意思?要學會張弛有度。”
覓瑜點點頭,感覺好受了些:“女兒會試著這麼做的。”
“好孩子。”祝晴慈愛地笑了,“娘和你說的這些,並不是什麼至理名言,你若覺得有哪裡不妥,不要懷疑,就是娘錯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斷,知道嗎?”
聽起來好像更難了……她真的能做到嗎?
覓瑜心下惴惴,但在面上,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女兒知道。”
祝晴又笑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太子殿下既然願意告訴你當年之事,想來在他心中,你的份量很重,你盡管嘗試,試錯了也不要緊,不要有什麼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