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和大大方方地應了這話:“不錯,我是心眼不好,喜歡使壞。”
“不過誰叫你一聲不吭,寧肯默默受著,也不開口抱怨?你若是早點開口,我早就收斂了,不會再嚇唬你,哪裡要等到今天?”
覓瑜一呆:“我——”
他截斷她的話:“因為你不敢抱怨,是不是?”
他輕笑著湊近她,同她暱語。
“面對盛瞻和時,你從來不敢任性妄為,用現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因為你害怕他,哪怕他表現出再多的親近,你也始終心懷膽怯,是不是?”
“而我不同,你會和我頂嘴,和我抱怨,和我生惱……這些情態,你只敢在面對盛隆和時表現出來,面對盛瞻和時,你半句話也不敢說。”
“——這也正是盛隆和與盛瞻和最大的不同之處。”
盛隆和做下結論。
覓瑜凝睇著他,清麗的眸子裡盈著清淺的光。
她柔柔伸手,撫上他的臉龐。
“不是他,是你。”她道,“盛隆和是你,盛瞻和也是你。”
盛隆和張口欲言。
但這一次,換覓瑜打斷了他:“瞻郎,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呢?盛隆和與盛瞻和性情迥異,不代表其中一者必定是假的,是裝出來的。”
“在眾人眼裡,奇王是發病中的太子,不會有人去期待一個病人。所以,你在身為盛隆和時,可以縱情恣意,連聖上都不會多說什麼。”
她用細嫩的手指摩挲他的眉眼:“太子不同。太子雖然身患臆症,但在沒有發病時就是一個正常人,還是儲君,自然要表現得與奇王有差異。”
“若你不沉著冷靜、深謀遠慮,如何坐穩東宮,謀求長久?若你不寬厚仁德,胸襟廣博,如何收攬人心,得朝臣信服?”
“更不要提,身為太子時,你會遇到種種麻煩,這些麻煩是身為奇王的你無需面對的,所以盛隆和可以不在乎,但盛瞻和需要在乎。”
“你只是頂替了你哥哥的身份。”她繾綣道,“但究其本質,你還是你。”
“倘若當年被冊封的是十皇子,你以盛隆和的身份成為太子,也會像現在這樣行事的,會成為另一個端莊穩重的盛隆和。”
盛隆和凝視著她,輕聲道:“這也只是表象。”
“我內心想成為的,始終是盛隆和,而非盛瞻和。”
覓瑜嫣然笑開。
“這很正常呀。”她盈盈道,“在這世上,誰能真正做到隨心所欲呢?每個人都會受到束縛,不得不戴上一副假面。”
“比如我,就在心底說過你好多壞話,但在面上,我依然乖巧聽話,溫柔可意,不叫你瞧出來我內心的不滿。”
盛隆和舒眉笑了:“你說過我什麼壞話?”
“太多了,我記不清。”她故意給出這樣一個回答。
旋即,她收斂笑意,認真地看著他,道:“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你不是瞻郎了,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們始終是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