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瑜得他鼓勵,心下欣然,繼續往深處細想,大膽詢問:“那麼,洪源先生為什麼要說對你不好?你不是說,父皇並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看重你嗎?”
“萬一父皇聽了這話,覺得不好就不好,怎麼辦?反正……宮裡有許多皇子,外頭也有不少王爺,不愁沒人繼承大統。”
“在我與他之間,父皇肯定會選擇自己。”盛隆和重新提筆,抄錄藥方,“但在平時,父皇還是挺看重我的,至少不會希望我有事。”
“畢竟我這太子當得一直很小心,既能幫他處理國事,減少麻煩,又不鋒芒太露,蓋過他的龍威,我還患有臆症,他有十成的把握能掌控我。”
“至於別人,不說他們天資沒有我高,就是有,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接受芸芸名師教導,積累無數人脈,他們拿什麼跟我比?”
他緩緩寫著字:“立一個太子很容易,培養一個太子很難,非數日之功。”
“歷史上為何有那麼多君王無能,以至於斷送整個王朝?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哪怕當了皇帝,也不堪大任。”
覓瑜聽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不由頗感新奇,抿嘴笑問:“所以,夫君現在是有恃無恐,仗著父皇不能沒有你,便——胡作非為?”
他含笑回答:“我t說過,上行下效。父皇顧慮我,我便顧慮他,若不顧慮,我也無能為力,我是註定當不了十全孝子的。”
覓瑜喜歡極了他這慢聲說話的模樣,帶著稍許辛辣諷刺的風趣,一個人,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惹人心動呢?
她恨不能撲進他的懷裡,讓他在她耳畔粗重喘息,啞笑著喚她的名字,可惜她的話還沒問完,他也沒替她抄完方子,只能暗自忍耐。
“何況,”他忽然皺了皺眉,“林檀遊的這次應對,也非萬全之策。”
她一愣:“怎麼說?”
“我一開始的想法,是把你摘出去。畢竟,不管奇王如何娶妻,都與你有關,我不想讓父皇對你有印象。”他道。
覓瑜怔了片刻,渾身升起一陣不自在。
他、他這話的意思是……聖上對她——?
回想神妙真人之言,什麼她與太子、奇王各有一段姻緣,正好應對了那本邪書裡的內容,難道聖上也——
不,這想法太可怕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你想說什麼?”她結結巴巴地詢問。
盛隆和自然地回答:“我怕在父皇心裡,你與紅顏禍水這個詞掛上鈎。”
“原本,母後請父皇賜婚的理由,用的便是你身為神醫之女,杏林之術卓越,或許能治好我的病,於我大有裨益。”
“可你嫁進來大半年,不僅沒有讓我的病情好轉,還得了施不空那麼一番言論,父皇心裡……可能會對你有點意見。”
原來是這樣!
覓瑜大大鬆了口氣。
她就說,聖上再怎麼枉信小人,不辨是非,也不是一個好色之徒,怎麼可能會像史書裡的昏君那樣,看中兒媳呢。
還好,還好。
她放下了心,盛隆和的神情卻變了,含著疑惑看她一眼,忽而揚眉,詢問她道:“你以為父皇對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