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和微笑著回答:“真人煉制的丹藥,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獻丹的時機,似乎略有特殊。”
“以往,真人都是在丹成的第一時間獻給父皇,而不是像今天這般,到了最後才獻,彷彿在害怕父皇降罪,特特以寶邀功。”
建元帝陷入了沉思。
盛隆和也不多話,安靜地立在一旁,留給君王思索的空間。
東宮。
“父皇在最後怎麼說?”覓瑜好奇道,“有反應過來,神妙真人是在花言巧語嗎?”
盛隆和含笑反問:“紗兒覺得這是花言巧語?”
“自然。”她道,“雖然真人說得天花亂墜,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只要仔細想一想,就能想明白,這完全是在詭辯。”
“什麼助者,萬物也,人事也……都是胡話。”
她道:“照他這樣的說法,我在路邊摔倒,被一位好心人扶起,也可以說有天助,能得一聲大喜,因為天意站在我這一邊,不忍見我受傷。”
盛隆和唇角揚起,伸手拂過她的一縷長發,輕輕觸碰她的臉頰,道:“天意忍不忍紗兒受傷,我不知曉,但我是絕對不忍的。”
覓瑜抿嘴漾笑,輕嗔:“說正經事呢,夫君怎麼打趣上紗兒了?”
“好,我們說回施不空。”他從善如流地改口,“紗兒評價得不錯,他就是在巧言令色,迷惑父皇。”
“他替父皇蔔卦的次數多了,以往怎麼不見他疊聲恭喜,說有上天相助?還不是仗著自己知曉所謂天機,以為能憑借這次機會再步青雲。”
“才會在蔔卦時裝神弄鬼,大做玄虛,好似會有仙人降世,拿著一柄降妖劍,挑下李燕吉的項上人頭,騰雲駕霧送到長安,證明父皇的天子之命。”
他發出一聲嗤笑:“沒想到,他的蔔卦落了空,更沒有想到,出了這麼大一個紕漏,他還能用花言巧語矇混過關,父皇當真是老糊塗了。”
這番評價有些不客氣,但不能說錯,聖上身為一國之君,見識過多少風浪,怎麼能被這等花言巧語迷惑呢?還如此深信不疑,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同時,覓瑜也有些不解,詢問道:“夫君幾次三番地提醒父皇,是想讓父皇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嗎?”
“一半一半吧。”盛隆和道,梳理著她的發絲,漫不經心地纏繞在指尖,“父皇能察覺最好,不能也無妨,左右我已經心中有底,知道父皇如今的狀況。”
“什麼狀況?”她好奇地追問。
他微微一笑,回答:“就是我剛才對你說的。”
“父皇——已經老糊塗了。”
……
三月中旬。
夜半,一聲悶響蓋過了春雷。
覓瑜從睡夢中驚醒,有些迷迷瞪瞪地依偎著身旁人,呢喃詢問:“又是怎麼了……?神妙真人又一次煉丹大成,炸了丹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