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一時陷入安靜。
皇後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停頓:“瞻兒?”
盛隆和微微低首,應道:“母後。”
接著,他抬起頭,道:“孩兒鬥膽,有一件事,想請教母後。”
皇後的疑惑之色愈甚,不過還是慈祥地笑著,道:“瞻兒但說無妨。”
盛隆和道:“母後為何要讓紗兒前往清白觀?”
皇後悚然一驚:“這!”
她看向覓瑜:“你、你怎麼——?”
來之前,盛隆和叮囑過覓瑜,她只要旁聽就好,什麼都不必說、不必做,一切自有他應對,她也答應了。
然而這時,面對皇後的詢問,覓瑜惴惴不安,完全亂了章法,慌忙下跪請罪:“兒臣知罪!兒臣——”
盛隆和跟著在她身旁跪下,搶過她的話頭,行禮道:“紗兒什麼都沒說,是孩兒推測出來的,請母後莫要怪罪紗兒。”
皇後的目光從覓瑜轉移到他的身上,滿是震驚與惶然之色,好似在面對一場荒誕的夢境,不知該如何應答:“你、你推測出來的?”
“是。”他沉穩道,“母後與清白觀素無往來,好端端的,為何要讓紗兒獨自前去?問及原因,紗兒還百般不肯相告?孩兒只得擅自揣測。”
皇後帶著些許微顫地詢問:“你……你猜到了什麼?”
盛隆和道:“下個月是孩兒的生辰,孩兒鬥膽猜測,母後是想到了兄長,心中傷懷,這才讓紗兒前去清白觀祭奠,又怕引起孩兒傷心,遂讓紗兒瞞著。”
皇後怔怔聽著:“你……是這樣猜的?”
“是。”他看向皇後,“母後,孩兒猜測得對嗎?”
聞言,皇後的神色頗為複雜,有傷心,有感慨,也有慶幸。
她似是在猶豫,要不要應下這話,抑或否認一部分、告知一部分。
但覓瑜清楚,皇後怎麼回答,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此時此刻的神色,還有接下來的反應,僅從這兩個方面,盛隆和就能推測出更多的真相。
這是覓瑜在多次被他說中心事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他實在太厲害了,不僅會揣度人心,而且見微知著,她很懷疑,這世上有沒有人能瞞過他。
不知道皇後清不清楚這一點?
從皇後的表現來看,她並沒有與覓瑜相同的感受。
因為她舒了口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放鬆,以及不再掩飾的少許傷懷,淺淺微笑著,應道:“是,你猜得不錯,母後……正是這樣的想法……”
盛隆和神色不變,低首道:“孩兒不孝,讓母後傷心了。”
皇後眨眨眼,隱去一點淚意,故作輕松地道:“莫要說這樣的話,是母後不好,不僅擅自做主,讓你媳婦去清白觀,還讓她瞞著你,實在不該。”
“你們快起來,”她起身上前,彎腰欲扶,“別在地上跪著了。”
盛隆和推辭不受:“孩兒還有一事不解,望母後解惑。”
皇後動作一頓,詢問道:“何事?”很顯然,他在先前的一番詰問,讓她心有餘悸,哪怕他是自己的孩子,這會兒也難免帶上了些許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