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母後同我說了。”盛隆和應聲,“母後還誇了你,這麼熱的天也願意出來,讓我回來後仔細照看你,莫要中了暑氣。”
她心中一軟,柔聲道:“多謝夫君和母後的關心。太液池邊有樹蔭遮日,又涼風習習,我也沒有怎麼動手,所以並不覺得熱……”
“是嗎?”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還刻意用手心和手背貼了兩遍,“那你的臉頰為何這麼發燙?是因為害羞?還是心虛?”
她嗔道:“夫君!”
他鎮定自若:“你不要想著轉移話題,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了。”
“到底是誰在轉移話題……”她有些不滿地咕噥,但因為心虛沒有和他掰扯,繼續道,“我……看母後當時行來的方向,好像是紫宸殿……”
“是,母後也和我說了,她去看望了父皇。”他道,“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嗎?”
覓瑜道:“不是不對,是我自己在想,母後和父皇之間,怎麼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這的確是她思考過的問題,只是沒等她思考多久就被更大的問題取代了,現下說出來,應該不算是在撒謊……吧?
盛隆和也不知有沒有看穿,含笑反問:“為什麼不會?父皇狠心涼薄,為了幾句子虛烏有的話就要了兄長性命,母後與他恩斷情絕,不是理所應當嗎?”
“我能理解母後的想法。”覓瑜輕聲道,“我不能理解的是父皇……為什麼他能這麼狠心,放棄親生骨肉的性命?”
“我說過,因為他性情涼薄,德不配天。”盛隆和道。
“像他這樣的家夥,哪裡會在乎什麼骨肉?子女對他而言與貓狗無甚區別,好時是錦上添花,不好時便全成了花泥,只養護他一人。”他發出一聲嗤笑。
他笑得輕慢而諷刺,覓瑜卻聽得一陣心疼,喃喃喚道:“夫君……”
他微微一笑,讓她安心:“不過花泥施多了,終究會反噬己身,就像他如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想必能體會到不少母後當年的感受。”
說罷,接著詢問:“紗兒想說的,就是這些?”
覓瑜搖搖頭。一來她很清楚,如果她在這時點頭,他一定不會相信;二來她也當真還有想問的,希望他能給她解惑。
她道:“當日含元殿上,爹爹曾言,父皇以前也是不信這些玄異之說的,為何不過幾年就變了模樣?”
“若說這兩年,隨著父皇逐漸年邁,開始希冀長生,被妖道糊弄,還可以理解。但你出生時父皇正值年輕鼎盛,想法怎麼就有了這麼大的轉變?”
盛隆和回答她:“原因有兩點。其一,旁人之事無關他的利益,他自然能保持理智;其二,端慧皇後與元慜太子的逝去,恐怕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端慧皇後和元慜太子?”她重複。
他頷首:“父皇與端慧皇後感情深厚,倘若被預為不祥的是元慜太子,他定然不會那麼簡單地相信,而是徹查一番,看看這背後有無陰謀詭計。”
“不過,”他有些譏嘲地笑道,“若是查到最後,查出不祥之言是真的,父皇估計也不會捨不得這位太子。在他眼裡,什麼都比不上他的江山重要。”
覓瑜若有所悟。
她倚進他的懷裡,低聲道:“身為人臣,按禮不該置喙聖上,但是……父皇他當真寡恩薄情……好在如今,終於是苦盡甘來了。”
“是。”盛隆和笑著親吻她的鬢發,“苦盡甘來。”
他沒有明說,但是覓瑜知道,他口中的甘甜指的是她。
這讓她心裡也湧出了甜蜜,在唇邊漾出嬌美的花朵。
室內充滿靜謐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