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覓瑜心中一緊,“師父這話何意?不是說夫君的命理線已經光明瞭嗎?怎麼、怎麼還會性命攸關呢?”
“哦,你不要誤會,為師說的性命不是通常所指的性命,而是修道之人的性與命。”陳至微連忙解釋,“所謂真常應物,真常得性是也。”
“原來如此。”她舒了口氣,旋即微微蹙眉,“師父的意思是,夫君必須知曉真相,方可明照自身,獲得清靜?”
陳至微頷首:“正是如此。”
覓瑜輕輕咬唇。
她雖然不曾出家修道,但在親長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不少個中道理。
人以清靜為首,若是必須知曉真相,方能獲得清靜,那……此一事,於盛隆和而言,當真成了性命攸關的大事。
“可是……夫君一直好好的,”她遲疑而又不解,“這麼多年來也沒出過什麼事,為何會與性命攸關呢……?”
陳至微道:“他現在好,不代表將來一直會好。”
“他從前假裝患有臆症時,不發病的時候也很好啊,為什麼大家都想著要治好他呢?不就是怕他會病情惡化,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嘛。”
“現在的道理也是一樣,以防萬一,我們得治好他,讓他清醒。”
覓瑜咬著唇,沉默半晌,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和夫君說的,師父放心。”
陳至微有些狐疑地盯著她,想要信任又不敢信任:“真的嗎?可是看你這個樣子,為師很不能放心啊……徒兒媳婦,這件事有什麼難處嗎?”
“難處倒是沒有,只是……”她遲疑著,心神不定地回答,“我害怕他在聽了後……會受到打擊,弄巧成拙。”
陳至微“唔”了一聲:“雖然這也是為師擔心的,不過……徒兒媳婦,為師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你覺得小石頭知道了真相後會受到打擊呢?”
“對他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無論當初遭難的是誰,都不是真正遇難,而是應了劫,造就了現在的他……這等奇遇,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是啊,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寫在傳記裡、話本中,她一定會深感驚嘆,覺得對方有累世修行、宿世積緣,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前程不可限量。
偏偏是盛隆和。
當年之事經讓他經受了巨大的痛苦,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
上蒼就這麼喜歡折磨他嗎?
覓瑜充滿心疼地想著,低聲道:“他籌謀隱忍數年,就是為了給兄長報仇,以洩心頭之恨。如今我們卻要告訴他,他的兄長並不存在,這……實在……”
陳至微道:“也不算不存在,而是本來就和他是同一人,就像天尊化身、童子下凡那樣、咳,當然,為師這麼說是抬舉他了,你明白為師的意思就成。”
“可在六歲之前,他們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覓瑜不解道,“如何遭遇了一場劫難,就成為了一個人呢?”
“雖然戲曲中唱過不少類似的故事,什麼三頭六臂、陰陽雙魂,但——那畢竟是戲曲呀。”
怎麼會是真實的呢?
這太難以置信了,連她都感到不可思議,遑論一向不信玄言的盛隆和。
更重要的是,他會接受這樣的理由嗎?
覓瑜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