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麼?他修的,就是這個。”老漢道。
辰遠不明所以,眉頭緊皺,看向老漢道:“這次,我是真真不知,老丈此為何意了。”
老漢深深看一眼皺著眉的辰遠,磕空了手中沒吃兩口的煙,緩緩道:“我且問你,這塘中之魚,此刻為何有食吃?”
“是因為蛋娃方才的投餵。”辰遠如實道。
“那,蛋娃為何會投餵?”老者又問道。
“因為是你讓他喂的。”辰遠不明白老漢要說什麼,只是跟著如實回道。
“是了,這就是他修的道。”老者道,不等一頭霧水的辰遠追問,老漢又問道:“你說,魚知不知道,是因為我讓蛋娃餵魚,他們才有食可吃?”
“自是不知。”辰遠道。
“那這些魚,能否聽懂,是我喊了那一句,蛋娃才跑來餵魚的?”老漢又問。
“自是不知。”辰遠又道。
“為什麼?”老漢問。
“它們聽不懂,它們沒有智慧。”辰遠道。
“你說它們聽不懂,它們卻也可以結群而行;你說它們沒有智慧,它們卻也知道捕食,有些魚甚至知道避垂釣者之鉤。”老漢道。
“他們只是聽不懂我們的語言,沒有我們的智慧罷了。”老漢又道。
辰遠點頭。
“那,若是有一隻魚,天長日久聽我呼喊,忽有一日學會了我這一嗓子,豈不是要食有食?”老漢道。
“哈哈,著實有趣。”辰遠道。
“有趣吧?”老者道。
“伏往河,就是那條口吐人言的魚。”老者看向天際,沉沉地道。
辰遠看向老者,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老者依舊看著天際,慢吞吞地說:“我們這方天地啊,就似這水塘一般,你我皆是這池中之魚。魚兒本在那大江大河之中,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那大江大河,就是他們的宇宙,他們窮極一生也遊不完,看不盡。忽有一日,一張大網將它們帶到此處,只有這第一代被網來的魚,知道這不是它們本來的地方。而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產籽,大魚或死,或為我等所食,現在這池中之魚,早已認為,這方泥塘,就是它們整個的宇宙。就算游到盡頭碰到田埂,也不會想到,縱身一躍,沒準就出了自己認為永遠出不去的宇宙。”
辰遠的眼睛被點亮了,焦急地道:“所以,伏往河是大膽的縱身一躍,故而才不見了蹤影嗎?”
“或許是吧。”老漢接道,“只是不知這魚塘,是恰好挖在了河邊,他躍出後迴歸了更大的天地,還是像這方泥塘一樣,躍出去就是在泥土中掙扎到乾旱而死。”
辰遠望向那泥塘,沉默中帶著傷感。
只聽老者如夢囈般又道:“而想要躍出,就也得跟那池中的魚一般。要麼就是運氣好,恰巧躍在田埂低的地方,便歪打正著。要麼就將自己變成一條最強有力的肥魚,此間田埂,對它而言處處皆低,從哪裡都可以躍出。”
“所以,那伏往河前輩就成了我們這方泥塘中最肥的那一條。”辰遠道。
“是,因為這條魚學會了口吐人言,能召喚來食物,也能看到人的影子,知道下一把食物落下的位置,故而它吃的總是最多的。”老漢道。
“那它很快就能躍出這方水塘了。”辰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