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長風笑容一僵,恨鐵不成鋼地朝後靠去,惡狠狠地咬了一口蒸餅。
轉眼對上容玠淡定自若的模樣,他愈發不平,忍不住又咬著蒸餅挑釁道,“其實按道理來說,妙漪如今將你視作骨肉至親,喚你一聲兄長,我也該對你恭敬些。”
“兄長”二字一出,容玠眉宇間到底還是掠過一絲寒意,不過轉瞬即逝。再抬眼時,面上又是波瀾不驚。
“你既有此心,那我這個做兄長的,也不妨同你說句真心話。”
容玠看向淩長風,口吻犀利,“莫說是蘇妙漪,便是我嫡親的妹妹,我也斷然不會允許她同一個百事無成、不學無術的書肆夥計在一起。淩長風,就憑你如今的模樣,你覺得自己有哪一點配得上容氏義女,配得上蘇妙漪?”
“……”
淩長風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扣著壑清劍的手掌也猝然收緊。
他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麼,他想拔出劍把容玠剁碎,卻又沒有豁出去的膽量,於是臉色青了白,白了灰,最終只能頹然地靠回了車壁。
蘇安安看似兩耳不聞車內事,一心只吃酥瓊葉,可在下了馬車後,還是趁著給蘇妙漪塞點心的機會,悄悄同她耳語——
“淩長風被容玠欺負哭了。”
蘇妙漪:“?”
蘇妙漪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淩長風,只見他一個人蹲在樹蔭底下,用壑清劍在地上挖著坑,背影就跟個鬱悶的蘑菇似的。
“容玠做什麼了?”
蘇妙漪壓低聲音問。
蘇安安將一枚酥瓊葉嚼得嘎嘣脆,含糊其辭,“也沒什麼……就是……羞辱他。”
“羞辱……”
蘇妙漪微微瞪大了眼,忽然有些同情淩長風。
畢竟容玠羞辱起人來……是挺疼的。
於是歇完這一陣再次啟程時,蘇妙漪叫住了蔫頭耷腦的淩長風,“淩長風!”
淩長風一隻腳已經跨上了容玠的馬車,聞聲頓住,轉頭看過來,眼睛果然紅紅的。
蘇妙漪愈發對蘇安安的話深信不疑,口吻裡多了一絲關切,“我有話同你說,你回來坐。”
淩長風渾身一震,就好像突然被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又支稜了起來,高高興興地提著壑清劍就跳下了車,“來咯!”
車簾被掀開,容玠看著淩長風跑向蘇妙漪,又看著蘇妙漪隨手替他摘掉了頭上的雜草,二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容玠薄唇緊抿,眉宇間緩緩蒙上了一層暗影。
“公子……”
遮雲擔心地喚了一聲。
容玠放下車簾,語調平平,“啟程。”
日暮時分,容氏的車馬趕到了扶風縣,尋了個客棧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