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和淩長風不約而同地轉頭。淩長風的手還攥在蘇妙漪的腕上,蘇妙漪也沒顧得上掙開。
二人一轉頭,就見容玠半身立在月色中,半身隱在廊影下,定定地望著他們,也不知已經在那兒站了多久。
他身後還站著遮雲,此刻正後知後覺地,以一種撞破了姦情的眼神望著他們。
蘇妙漪一愣,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已經下意識地掙開了淩長風的手。可還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容玠已經一言不發地收回視線,從另一邊的迴廊繞向自己的主屋。
他的步伐比平日裡都要快,帶起的風甚至將衣擺都掀動了,好似憋著火。
淩長風挑挑眉,嘖了一聲,“火氣真大。”
蘇妙漪起身甩了甩手,掃了淩長風一眼,“誰許你動手動腳的。”
淩長風噎住。
“時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蘇妙漪將藥膏收進袖中,臨走時給淩長風丟下了一句,“三日後的行首競選,你同我一起去。”
三日後的晌午,書肆行眾人齊聚在豐樂樓,舉行一年一次的行首競選。
沈謙身為行首,依舊是踩著點到,不過這次他卻不是最後一個。目光在宴廳裡掃了一圈,他冷聲問道,“知微堂怎麼還沒到?”
眾人面面相覷。
一人還記著那日被蘇妙漪劈頭蓋臉罵出知微堂的情形,陰陽怪氣道,“那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壓根不把整個書肆行和行首你放在眼裡,今日恐怕都不會來了。”另一人應和道,“要我說,就該給這蘇妙漪一些教訓,不能讓她繼續這麼無法無天,壞了書肆行的規矩!”
沈謙在主位落座,似笑非笑,“她背後有靠山,沈某怕是開罪不起。”
“什麼靠山,裘家嗎?依我看,裘恕對這個繼女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否則前幾日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蘇妙漪被齊大人扣在府衙大牢,還足足待了兩個時辰!”
這番話倒是說到了沈謙心裡。
他眯了眯眸子,將手裡的茶一飲而盡,隨即將空茶盞往桌上一擱,施施然起身,“書鋪還有要事,沈某就不陪諸位喝茶了,今日的茶點全都記在沈某賬上。”
沈謙已經連任了三年的行首,前兩年都只是走了個過場,今年他對行會裡所有書肆的動向亦是瞭如指掌,所以根本沒將這場行首競選放在心上。
就在沈謙要離開時,宴廳的門忽然被從外推開。
蘇妙漪出現在門口,穿著一襲豔麗如火的窄袖長裙,簪著金釵玉環,發髻綰得一絲不茍,連根碎發都沒落下,露出漂亮的額頭,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利落和幹練。
“沈行首,人都沒到齊,怎麼就急著走啊?”
蘇妙漪一邊搖著手裡的小團扇,一邊笑著從外頭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個抱了劍的淩長風。
蘇妙漪走到沈謙跟前,“今日是競選行首的大日子,您若是走了,這還怎麼選?還是說,您覺得在座沒人會威脅您的行首之位,所以連過場都不願走了?”
沈謙看向蘇妙漪,似笑非笑,“怎麼,蘇老闆如此在意這個過場,難不成是覬覦行首之位,想要試上一試?”
“吱啦——”
伴隨著一聲椅子腿拖地的刺耳聲響,蘇妙漪笑意盈盈地在淩長風拉出來的圈椅中坐下,“正是。”
此話一出,宴廳裡的氛圍霎時變了。
沈謙面上的笑意先是一僵,緊接著卻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至極的笑話,唇角的弧度瞬間扯得極為誇張,“你想競選行首?!”
“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