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穿上紅嫁衣,帶上李豆黃,抱著孃的靈位,鎖上了三間房。我坐在花轎裡,鑼鼓喧天,人聲鼎沸,轎子搖搖晃晃,抬我出燕子巷,抬過了萬裡橋。橋西早謝了桃花,橋東柳絲還長。
我心兒怦怦地跳,像在做夢一樣。
他挑了蓋頭來看我,我看到紅衣的他,眉目如畫,是叫我失魂落魄的冤家,是我朝思暮想的郎。
我喚:「顧郎。」
他挑眉問:「什麼?」
我這才覺得不妥,我又喚:「夫君。」
他這才含笑同我並肩坐。
是了,從此我李碧桃,就是顧娘子,就是顧李氏,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他把玩我一隻手,玩得我臉紅心跳,他低聲說:「來,同為夫說說,你想如何借?」
我像船兒蕩在浪尖,只聽到豆黃在院子裡叫,只聽到他一聲聲喚著桃兒。
我在心裡罵那傻狗,叫什麼叫,這是你爹。
新婚第三天,顧李氏搬出了繡筐,整理著針線。
我夫他一介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要讀聖賢書,考功名路。哪能叫他為柴米油鹽耽誤了功夫。
我得操持著這個家,經憂起兩人一狗的生計。
我夫他卷一本書踱到我面前,「你在做什麼?」
我說:「現時不同往日,我得多繡些貨,早些給人送去。」
我夫他臉色一沉,有些無語,他說:「李碧桃,你想養著為夫?」
我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小模小樣的小氣,我不養你,我養誰去?
他抿緊嘴,像在生氣,他問我:「成親日我給你的鑰匙呢?」
我說:「在呢,荷包裡。」
他說:「你就不去開了箱子翻檢翻檢?」
這兩日裡裡外外地拾掇,哪有功夫去翻檢,我抿好線穿好了針,我說:「哪有功夫翻檢。」
他叫我放下針線,拉我手起身,帶我往內室去。立在大箱子前,下巴一指,叫我現在就翻檢。
我開啟大箱子,又取出裡頭的小箱子。
他叫我開啟。
我就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