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過這一陣暈眩,庭山妖緩緩擰了眉:“皇命?”
蘇聿不答。
庭山妖笑了:“新君竟養成了這般優柔性子麼?”
她咂了咂舌。
“明知這山中可能藏有逆黨,還不派兵將此處圍了,一寸一寸地翻個底朝天。再不濟,也該放把火,燒個幹淨才是。”
這言辭說著兇狠,蘇聿聽在耳中,卻莫名覺著有些孩氣,咳了聲,壓住零星一點笑意。
耳朵靈的庭山妖隔著覆眼的布瞪他:“你笑什麼?”
“諸如放火燒山此等,並非可輕言之舉。但某聽姑娘所言,似乎很是不以為意。”
“一個和逆黨牽連甚廣的人,哪會是什麼良善之輩?陸大人,你今日所見的這個廢人,放在過往,該是無惡不作之徒,勸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為妙。”
她像一個耍賴的幼童,帶著懶洋洋的笑意:“你在這耗得再久,也只能等到我的葬儀。其餘的,什麼都不會知道。”
他亦輕笑,溫聲回:“無妨,某願為姑娘執紼。”
庭山妖磨了磨牙。
兩人一站一坐,隔著地上一個孤零零的茶杯無聲對峙。
不遠處在地上啄啄揀揀的麻雀抬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瞅了瞅這奇怪的一幕,又低下腦袋專心致志地覓食了。
許久,蘇聿開口:“弦姑娘,適才冒犯了。”
庭山妖沒有說話。
蘇聿抬眼:“弦姑娘?”
她歪在竹榻上一動不動。
他陡然一驚,兩步走近前去,伸手探她鼻息——
睡著了……
蘇聿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睡著的時候,沒了針鋒相對的戾氣,倒顯得柔和可親了些,可惜醒來就紮手得很。
蘇聿收回手,頓了頓,拿起竹榻邊的東西。一個如意樓芸豆卷的盒子,是剛才那個叫冬至的女童墊在膝下的,裡面已經空了。
他看了片刻,將盒子放回去,爾後看了眼微微飄動的袖擺,移到風口上站了。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容玖推開院門:“陸——”
蘇聿望來。
容玖噤聲,看了眼竹榻上的人,做了個睡覺的手勢,目露疑惑。
蘇聿點了點頭。
藍璽打量了蘇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