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四下沉默。
良久,玦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蘇聿,見蘇聿似有所察地看來,忙又垂下眼,輕聲道:“妾身自然知道住在城中更好,只是哥兒有自己的苦衷……”
“哥兒的仇家就在城內。”藍璽打斷玦孃的話。
容玖詫異,蘇聿抬眉。
“不是說,弦姑娘的仇家已經被抄家滅族了麼?怎麼還——”
“那是其一。
“她緣何受人所制,服下劇毒,皆是拜另一位所賜。她如果落到那人手裡,會死得比毒發還快。”
容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蘇聿忽問:“是逆黨的人嗎?”
藍璽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是什麼人你不必管。總之,她不會願意的。”
容玖摸著下巴,冥思苦想了許久。
“那不如——”
他左手握拳往右手手心一錘:“先讓弦姑娘照舊住在山上,休養一陣。等天氣再暖和些,便到淵清山莊去,如何?”
餘下三人俱是一怔。
容玖越想越覺得此舉靠譜:“某的伯父叔父都知道弦姑娘的病症,莊上亦多的是醫術精湛的長輩,還有一位深諳蠱術的叔母。而且莊中無論藥材還是人手,都比守衡堂要強上許多。弦姑娘若是能由本家接手,至少在下一次發作之前,都可平穩度日。
“唯一的問題是,從此地去往宿丘路途遙遠,且多水路。能否成行,還要看弦姑娘恢複得如何。要是弦姑娘的身子一直沒有起色,那便不成了。”
玦娘面有豫色,藍璽倒是認真思索起來:“等哥兒養兩天,精神好些了,老身問問她。”
容玖心頭一鬆:“拜託前輩了。”
蘇聿輕咳一聲。
容玖聽見,立刻在心裡捶胸頓足。
完了,他忘記弦姑娘很可能是要犯這回事了。
庭山妖再次醒來,已是黃昏。
傳入耳中的聲音有些模糊,彷彿隔著幾重帷帳,但還是遙遙聽得見倦鳥歸巢的高唱短吟,夾雜著草木枝葉的沙沙回響。等不及天黑的夏蟲已悉悉索索地動靜起來,鳴聲幽幽。有不知名的野花氣息彌散開,將空中似要凝固的苦味化得淡了一兩分。
萬物發生的時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