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持
庭山妖並未動作。
一時半霎,她挑起細長的系帶,繼續將戴到一半的冪籬繫好了,方淡淡開口:“原來如此,看來你並未病重,卒中更是無稽之談了。”
晁光宇心下難堪,抖著手穿上外袍,拄起榻邊的楠木手杖下地站定。
“陛下原意……”他咳嗽兩聲,語氣鎮定了些,“陛下答應老夫,若能引出餘培及與其往來的舊人,這些年的私鹽生意,連同今次的案子,可不株連晁緯之外的晁家人,也不計較老夫與你的舊事。至於兵權,陛下與老夫另有約定。
“沒想到,今夜竟是把你——”晁光宇語氣一頓,斷然,“總而言之,眼下你不能出去,否則難逃一死,甚至晁家也要被你牽連!”
“交出孤,晁家難道不是將功補過?”庭山妖冷冷道。
晁光宇沉著臉:“你當老夫是賣主求榮之輩?”
庭山妖不作聲,原就淺淡的影子被燭火暈得更加模糊。
未幾。
“……他知道了多少?”
晁光宇緘默片刻:“老夫向陛下陳情過,說一切虐政惡行皆是劉賊指使,你不過是個被擺布的傀儡。但陛下究竟信了幾分,就不是老夫能左右的了。真追究起來,即便死罪可免,也難逃嚴刑。”
老將軍嘆出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擰密室的機關:“沒時間了,你先躲起來,外面老夫來應付。你來時遮得嚴實,老夫不說,誰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都從宮變中逃出來了,怎能死在這種時候。往後,你照舊當個尋常百姓活下去。”
“不必了。”
循著進屋時的記憶,庭山妖徑直走出內室,手摸索著貼上門。
“你當真以為蘇聿的目標是餘培?”
庭山妖輕笑,猛地拉開門。風捲起冪籬的長紗,如寒鴉驀地展開漆黑羽翼。
“他從頭至尾要找的人,都是孤。”
踩著她落下的話音,紛亂腳步聲並著甲冑兵器的摩擦聲急促而有規律地從四周湧出,眨眼間圍滿庭院,鐵甲擦過石板鏗然鳴響,連著齊齊“唰”的一聲,刀劍錚然出鞘。
慢了幾步趕出內室的晁光宇眼見為時已晚,扶額扼腕。
庭山妖卻放聲笑起來。
真是暌違到叫人有些懷唸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聞到生澀的鐵鏽味,想來這一批都是開刃不久的好兵器,頭回見血就是來招待自己,她還真是金貴。
庭山妖往前走了兩步,腳尖觸及臺階邊緣,停住了。
“玦娘。”
她抬高沙啞的嗓音,抬起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