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景承驀地拔刀出鞘,一旋手腕,白刃貼著狼頭削出一片清鳴,竟直朝藍璽咽喉推去。藍璽大驚,不得不側身躲開,同時握著鐵杖斜彎急轉,杖尾如劍,疾刺向景承幾處大穴。景承步履輕捷,陡然滑出,左臂捲住鐵杖後順勢一推,化開攻擊,右邊反手擲出佩刀。藍璽鐵杖被纏住,來不及收回格擋,偏頭閃避的瞬間,內心大喊:“不好!”
但景承力道準狠,飛刀如電,“哧”地擦過藍璽眼前,如一道青光刺向她身後站得直挺挺的宗弦。“唰”的一聲,隨著鬢間幾根發絲被削斷,面具系繩崩開,妖鬼面具應聲落地。
景承目光一沉,果然。
賀榮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面具下一張嚇得慘白、眼淚糊了滿臉的婦人面龐,哪是甚庭山妖!
那婦人早已被眼前一切嚇得魂飛魄散,卻被大雪點了穴,動彈不得。此時見偽裝敗露,更是驚恐得瑟瑟發抖,隻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淌。
景承走近那婦人,足尖一挑,地上的刀輕巧地在半空飛懸了幾圈後被握回手中。他順勢反手用刀柄打向婦人肩下、腰間兩處穴位,隨即收刀入鞘。婦人腿一軟,登時“撲通”摔跪在地。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景承尚未發問,就聽那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竹筒倒豆子般一氣兒全交代了:“奴是被誆騙來的!那婆婆……那婆婆傍晚時找了奴來,道只要陪他們出城走一遭,便許兩貫錢。奴、奴不認識他們,更不曉得他們是要被緝拿的賊人!是奴財迷心竅,求大人開恩,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嗚嗚……”
景承沉默聽完,揮手示意兵士帶走婦人。賀榮這才明白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大怒,惱火地瞪了眼藍璽,走向景承:“景大人,現下怎麼辦?可否要扣下那老媼和小童為質?”
“她是江湖人,心無掛礙,去何處都無所謂,扣下也沒用。”景承平淡道,“何況賀大人覺得,製得住她?”
賀榮頓時赧然,咳了兩聲。
景承回身。藍璽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寒露的頭頂,施施然同他對視。他轉開眼,對賀榮道:“傳令餘下各個城門口,問清楚方才可有形跡可疑之人出城,或可有發生什麼異樣。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追也要把人追回來。”
“好。”
但被耽擱了這麼些時候,真正的宗弦十有八九已經趁亂遁出城去了。雖然早已命離京城最近的幾處城郡多加留心,但難不保有疏漏之處。只要稍不注意,便是滿盤皆輸。必須趕緊告知蘇聿,搶在宗弦逃遠之前下令,進行更嚴密的搜查。
景承快步朝廷尉府的方向走去。藍璽久久盯著他的背影,末了望向遠處。她已盡力拖了這些時間,剩下如何,全靠天意了。
一炷香前。
“賊人出現了,在含章門大街!快點!所有人都過去!”
齊光門大街上,原本正在巡邏的兵士一聽要捉拿的要犯出現,頓時精神一振,迅速列隊跟著頭領飛奔趕去。路過的百姓不明就裡,見他們氣勢洶洶,紛紛避讓到兩側,一邊望著地面揚起的塵煙,一邊掩口竊竊私語。
餛飩攤子的老闆娘趕緊用手蓋住剛盛出的滿滿一碗餛飩,以防被灰土沾得髒了,又伸長脖子看著遠去的一隊人,喃喃道:“可趕緊將那勞什子的賊捉了喲,這都來來回回折騰多少日子了……”
她收回視線,正要將餛飩端去給坐在背後的客人,轉身一瞧,卻見那一處空空如也,只留了兩枚錢在茶碗邊。
燈華流轉,疏影斜映,花枝微垂,青蘿滿牆。
宗弦將面具扣回臉上,挎著竹籃,沿著街側的陰影,朝城門的方向緩步而行。竹籃裡放著兩疊紙元寶與糕點,變幻回小小偶人的秋分踩在荷葉包上,拉了個紙元寶擋在頭頂,一邊謹慎地從縫隙中替宗弦看著前路,一邊低聲提醒她如何走。
“巡邏的都被引到婆婆他們那邊去了,前頭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