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次娶親的哪看得上她呢?也不想想自己的名聲,偏生要愚蠢地“清醒”。心中諷刺,周氏的嗓音拿捏得更加柔婉,“今年二十九,賢妻前兩年過生,如今是續弦。”
那梅家不僅是想給梅五郎續娶,還想給家中老太太沖喜。因時間急迫,他們願出大筆的聘禮,還無需女方給太多陪嫁,這對周氏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好事。至於那梅五郎有四房妾室、五個子女的事,她厭惡覃窈,就是不欲告訴她。
周氏忍過那一時的惱怒,又殷殷勸說覃窈,“二十九歲是大了些,可比那些毛頭小子更懂得疼人。瑤瑤受過許多苦,更該選個穩重的、會疼人的夫君。那梅五郎又勤奮踏實,過兩年當上縣令,老爺再幫襯一番,自然是前途無量,瑤瑤也能跟著風光。”
覃窈低頭思索,倒不是在衡量那梅五郎是否能嫁,而是在疑慮,要不要推韓青出來做擋箭牌,以擺脫秦府這沒完沒了的爛媒。
若是推他出來,可是要冒風險的。但她暫時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
不,還是能找到的,可以……推阿禾出來……
周氏見覃窈不說話,還以為她在猶豫,更賣力地相勸,“瑤瑤啊,母親與你說句掏心窩的話,你這年紀,只能往年歲更大的找。可年歲更大的,多半已婚配。
那梅五郎已是難得,瑤瑤便將心氣放低些,以免高不成低不就的,平白耽誤。你若不喜離家太遠,晚幾年梅五郎做了京官便可回來了。”
不得不說周氏有些本事,這番話動之以理曉之以情,若覃窈再年少些、單純些,只怕信了。可如今的覃窈知道,她這巧口如簧,甚至比不上趙氏的責備,起碼後者是真的。
覃窈終於看向她,一臉真誠地發問,“京中當真不好找了麼,聽說韓靜有一兄長,今年二十二,還未婚娶。”
不是,你想什麼呢?!饒是周氏善於偽裝,這一刻也是面色丕變,不斷暗罵覃窈痴心妄想、臉皮甚厚。
韓青那等人物,豈是這個鄉巴佬能高攀的?!她連給人提鞋都不配!
周氏被驚得失態,一時無語,秦妍在旁,早不滿覃窈對母親無禮,這會兒忍不住微諷,“大姐姐不知,韓家乃二品大員之家,不是我們能夠得上的門戶。”
她自然是能夠一夠,但也不想得罪安陽郡主——總之,覃窈是絕對不配去夠的。
覃窈很是無辜,“不行麼?那皇上可否?皇上至尊無上,若能入宮做個妃子,也是極好的。”
這人怎麼能如此白日做夢!她怎麼配走秦妍的路?她甚至想都不配想!
周氏氣得語調都變了,尖利道,“瑤瑤,皇上真龍天子,不是隨便可以肖想,何況他也沒有選妃的打算!再說了,你想想你得罪他幾次,怎還能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周氏越激動,覃窈越從容,耿直笑道,“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高貴人物,至少也得是韓家兄長那樣的。”
周氏徹底失了耐心,扭開頭不看她,氣道,“那你誰都別嫁了。”
覃窈十分高興,勉為其難,“好罷,那我聽母親的。”
周氏,“……”
她快被覃窈氣死了,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秦妍忙給她拍背、喂水,又瞪向覃窈,可是毫無辦法。她們的偽裝碰到覃窈的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沒用。
旁邊李嬤嬤替周氏彌補,強笑道,“大姑娘,您聽錯了,夫人是說,與韓家大郎說親的事,不成。您得嫁。”
若不嫁,因著夫人那句話,老爺和二房不得都怪在夫人頭上。
李嬤嬤賠笑道,“您是家中長姐,得多為弟妹考慮,您嫁了,後頭幾位姑娘才好出嫁,爺們才好說親。那梅五郎也是高貴人物,和姑娘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天大的好姻緣!”
除開秦琅,沒有人為她考慮,她又為何要為誰考慮。覃窈同樣一笑,“知母親嬤嬤都是為我著想,可我當真只想嫁韓統領那樣的。母親如此疼我,便為我去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