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滿”砸下來,嚇得秦儀腰都彎了。他忙解釋道,“還請公公告知太皇太後,微臣不敢!實在是……小女流落鄉下,不通禮數,又屢次冒犯陛下,不敢送入宮中礙娘娘與陛下的眼。”
常喜明白了,笑容和氣了些,“既令愛未曾婚配,還請大人按娘娘懿旨行事。她品性如何,自有娘娘與王妃定奪。”
秦儀後悔:早知道,便說在與梅家議親了。話既出口不好更改,否則顯得推脫,秦儀連忙稱是,“下官這便去尋小女的畫像,明日一早送入宮中。”
常喜頷首,“辛苦大人了。”
回到慈寧宮,常喜向太皇太後稟報了此行的結果。
“既不是定親,便沒什麼不妥了。”太皇太後大為放心,又為長孫感到高興。
“這個秦儀,倒是拘泥了些,如此評說自己的女兒。”忠王妃不大高興,柳葉眉蹙得緊緊。
太皇太後安撫地拍了拍她,又詢問常喜,“秦姑娘多次冒犯皇上?”
常喜道,“奴才忙著回稟選秀的事,忘問秦大人了。不過福安一定知道。”
太皇太後本欲召福安來問問,轉念一想,既“屢次冒犯”,秦姑娘還好端端的,福安也未曾來求助,可見沒什麼大事。
說不定是年輕人之間的情趣呢,便讓他們自己折騰去罷。
另一邊,福安收到常喜帶來的訊息,亦稟告了皇帝。
浴房內,一池水波微蕩,蒸騰嫋嫋水霧,霧氣中皇帝俊美的眉目更顯秀致。
他應聲,“知道了。”
神情淡,嗓音更淡。但無人知道,他的眼神輕鬆起來。
下一刻,想到覃窈騙財騙色,以及揹著他相看人家,皇帝的薄唇,又繃緊了。
常喜走後,秦儀仍在門簷下茫然站立良久。周氏亦是一頭霧水,她還以為常喜是來告知初選結果的,沒想到並不是。
“宮裡連少個秀女也要管?”周氏下意識喃喃。
秦儀聞言瞪了她一眼,“宮裡的事,豈是你這等婦人能隨意議論的!”
雖斥責了周氏,但秦儀心中也驚疑不定:也不知宮裡為何要計較,一個走失的女兒未送去參選——總不至於,是因覃窈屢次冒犯天威,太皇太後想要人去教訓罷?
也不對,貴人們想罰人,方法多的是,何必如此委婉。
仔細回想起來,發生在覃窈身上的“奇怪”,也不止一件——諸如禦賜的玉觀音,太極殿的步輦。
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秦儀得出結論:這個女兒相關的事,往往不可理解、不可理喻。
看一眼體貼賠笑的周氏,秦儀心事重重,轉身去往書房——一夜的時間有些緊張,來不及請畫師,他得趕緊將那逆女的畫像備好。
周氏跟了過去,溫柔地給秦儀磨墨、添香。
但秦儀總覺得煩躁。他如今想起覃窈,心中的感情全是厭煩、怨怪,落筆自然生硬,何況他並不想覃窈入宮得罪貴人;可若故意將覃窈畫醜,他又恐落一個“欺君”的罪名,因此很是煩心。
生生熬了一整夜,眼睛都熬紅了,秦儀終於勉強將覃窈肖像畫好,忙甩開燙手山芋一樣,命人將之送去宮門。
此時的大將軍府,韓青剛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