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笑意消散,轉頭吩咐蘭芳將荷花浸入花瓶,再開口時說的卻是,“禦花園的荷花,多麼?”
韓靜便也沒有繼續催逼,只颯爽道,“很多,大湖上一片全是,可謂一望無際。待天氣涼爽些,我陪姐姐去看。”
覃窈笑著說好,又聽韓靜道,“今日湖邊還在搭臺,說是陛下準備召梨園名角來唱戲,給敬王接風洗塵。”
“敬王?”覃窈想起來,這不就是阿琅說的國之蠹蟲麼?
韓靜道,“對,陛下的六皇叔,先貴妃所出。”
或許,所謂“接風洗塵”,是為了緩解敬王的警惕心?覃窈猜測著,低聲問韓靜,“敬王,和陛下,是不是關系不大好?”
韓靜沒有詢問覃窈:都這麼近了,為何不親自去問皇帝,只坦言道,“是不大好,聽說敬王貪贓枉法、蔑視皇威,此次陛下召他,據我推測,應當就是為了抓他。”
覃窈便有些憂心,“那他,好對付嗎?”
韓靜安撫道,“放心,陛下深謀遠慮,京城又是天子腳下,敬王翻不起風浪。”
但願如此。覃窈憂慮地嘆了口氣。
福安在逐漸亮起的琉璃宮燈下接到皇帝,彎著腰,笑著迎上去,“陛下,奴才方才去慈寧宮的路上,遇到了如意。”
知道他又要說覃窈的事,皇帝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做聲,腳下不停,在昏黃的光線下,從容地邁過一塊塊青石板,繼續往太極殿去。
福安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賠笑道,“聽如意說,昨夜秦貴人等到快三更天才睡下。”
快三更,也便是他進入長樂宮的前一刻。皇帝威嚴繃起的唇角微松。
見皇帝沒有出言譏諷,福安心頭一喜,再接再厲道,“秦貴人到底是女兒家,身子骨弱,今夜若再等到半夜,只怕生病。陛下一貫仁慈,不如讓奴才,遞個準話過去?”
皇帝沉默,燈下的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後他才道,“告訴如意,朕這兩日繁忙。”
他已給了她一個新嫁娘該有的洞房夜,還送了她花,她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一下,主動來尋他?
故意拖延了幾乎半個月的時間,敬王終於抵京,這兩日皇帝確實繁忙,但是……
往好處想,至少陛下捨不得讓秦貴人久等。福安嘆了口氣。
覃窈晚膳後在庭院中消食。安樂殿雖擁擠,但整個長樂宮,因為主殿和右側配殿無人的緣故,還是顯得寂靜寥落了些。
庭院中能看到前側太極殿的閣樓,倒是燈火輝煌。
宮門處似乎有人傳話,過了會兒,如意過來,低聲道,“貴人,太和宮遞了話來,說陛下這兩日繁忙,當無暇過來,貴人可早些安歇。”
夜風吹過覃窈臉頰,似乎帶了點涼意。覃窈拂開鬢邊碎發,點頭。
第二日,韓靜一早來邀覃窈,一道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想到太皇太後與自己說過那樣真摯無間的話語,給她祖母一樣的關愛,覃窈覺得,自己也該盡心回報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