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來的貴女?”覃窈愣住了,怔怔問道,“那時是在給端王相看女子麼?”
太皇太後笑道,“是啊。端王今年都二十七了,他的婚事耽擱到現在,哀家實在覺得愧對先帝與他的母妃。原本想在皇帝選秀的時候一併給他選了,奈何他染了風寒錯過。恰好這段時日有兩位不錯的閨秀快要出服,哀家便想重選一次。”
覃窈緩緩蹙眉,終於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原來馮大姑娘,不是在給皇帝相看,而是為端王相看。
她分明不是蠢人,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偏聽偏信、輕率愚昧呢?秦嬌不會騙她,可秦嬌,也可能弄錯情況啊!自己怎麼那麼笨呢,也不找人求證?
她誤會了,那她這幾日發的脾氣、使的性子,流的眼淚,都算什麼回事?容凜他……
太皇太後察覺覃窈的神情,疑道,“怎麼了?你在憂慮什麼?”
覃窈忙收斂翻湧的心神,抱歉道,“臣妾初來乍到,對人對事並不瞭解,只怕說錯了話。”
被太皇太後一打岔,覃窈忽而冷靜下來,從懊悔的情緒中抽離。
她轉念想,其實她還是想錯了,容凜是皇帝,他……不是馮閣老家的馮大姑娘,也會有趙閣老錢閣老孫閣老家的嫡女嫡孫,高貴,嬌美,靈秀,賢惠,最終被所有人滿意,成為容凜的皇後。
他選秀時只納妾而沒有挑選正妻,不正是在等這樣一個女子,足夠他深思熟慮後,放心交過鳳印麼?
最重要的位置,給最尊貴、最合適的人。他的喜愛或許會獨給自己,但他的尊重與榮寵,必定給足他的皇後。他們會舉案齊眉,夫唱婦隨……
他是皇帝,不會只屬於她一人。而這從一開始,便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覃窈緩緩笑著,令自己不要沉浸於這些糾結的、負面的心緒,裝出鎮靜的模樣,孺慕地看著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將她的情緒看在眼中,複又拍拍她的手,“對人對事不瞭解,你可趁皇帝空閑時問他,或者他身邊的人。凡事多多交流,有商有量的才好。”
覃窈抿唇、低頭,“臣妾知道了。”
她該如何開口問呢?又該如何把握,一個低等妾室的分寸,不至於唐突了未來的正妻?
覃窈和雲華走後,太皇太後嘆了口氣,吩咐常喜,“要下雨了,悶得慌,你扶哀家出門走走。”
常喜微彎著腰,配合太皇太後的步伐,恭敬地攙著她往花園行去,又聽太皇太後問道,“你覺得秦貴人性子如何?”
知道必然不是問的覃窈的品性好壞,常喜輕言細語道,“秦貴人麼,自小流落,吃了許多苦,要在那樣的遭遇中活下來,性子必然得堅韌。可她終究是女子,又缺乏家人的照顧與關愛,想必也沒表面那般堅韌。”
太皇太後頷首,“你一會兒去太和宮,等皇帝下朝了,將這番話與皇帝說一遍,再提醒他,他若當真心疼人家,還是盡早解開誤會,尤其是選秀的事。”
常喜笑道,“奴才省得了。”
太皇太後溫和地嘆氣,“本不想插手小輩的事的,只是終究,不想他們走太多彎路。”
太皇太後與常喜說話的時候,雲華也叫住了覃窈,“秦貴人,可願來壽安宮略坐一坐?”
她與雲華不熟,雲華找她,必然不會是話什麼妾室之間的姐妹情深,而是有事。覃窈壓下心中不適的感覺,從容笑道,“叨擾婕妤了。”
兩架步輦並排而行,很快到了雲華的寢宮。她將覃窈領入主殿,請她上座,又吩咐侍女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