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幽有些過意不去:“謝謝,等我有空,我就去給令尊上墳……”
“哎哎小兄弟,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啊!令尊仙逝,我替你感到惋惜,可我爹還活著呢,你不能亂說!”“是呀,我阿翁身體倍兒棒了,呸呸呸!”
“?”熾幽愣住。
“你爹不是叫李富貴嗎?”
“什麼李富貴?我爹叫王大錘。”
“……你爹住在綿羊鎮,家裡種田,還種了藕。”
“什麼呀,你弄錯人了,我爹叫王大錘,我們家就住在歲寧城,什麼綿羊鎮,從未聽過。再說了,我家沒有田,家裡有田誰還出來擺攤賣面啊。”
“……等等,你爹是那個在玄女節漲了兩文錢,遇到三個態度惡劣不願意付錢的,被捅了一刀的那個面攤老闆,對吧?”
“是啊,當時那位姑娘還給我爹五十兩銀子呢。”
“對啊,就是你爹,後來你們村子著火了,你爹跟你娘自相殘殺……”
“什麼跟什麼!我娘是沒了,前兩年才沒的,我爹現在身子骨硬朗著呢!小兄弟,你是不是在那瀑布底下站久了,腦子都進水了。”
“說的什麼話?我都親眼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時候?”
“就是……”熾幽撓撓頭,不能說他是二十年前看見的,那就暴露他自己非人的身份了。“這樣吧,帶我去見你爹。”
父子倆帶熾幽去歲寧城。一路上,他們一直在對賬,除了玄女節發生的事情,後面的故事怎麼都對不上。
中年人告訴熾幽,他爹在玄女節受傷之後,覺得自己的性格不適合跟人打交道,索性就不開面攤,改去馬場替人養馬了。現在中年人自己成家立業,父親年紀大了便不再養馬,在家裡頤養天年,平時養養花溜溜鳥什麼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我不信,你爹絕對死了,那些只是你的幻覺。”
“你……我怎麼遇上你這種怪人,明明我爹活的好好的,非咒人家死了還非得去見,是不是非得有個墳你才開心?什麼人吶……”
中年人先前的禮節全無,只是一味地吐槽滿腹的牢騷。
直到熾幽真的看見遛鳥的王大錘時,他才知道這並不是中年人的幻覺。他們家的確就住在歲寧城,衚衕裡的房子看起來破舊不堪,有上百年的歷史了。眼前這位叫王大錘的男人,除了臉上有些許蒼老的皺紋之外,與記憶中的面攤老闆一模一樣,他那受過傷的左胳膊在抬手之時還是有些痠痛,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熾幽忽然想起,反倒是綿羊鎮的“李富貴”捅死“當家的”的時候用的正是受過傷的手,那才是不合常理。
霎時間,熾幽的耳邊如萬蜂齊鳴,心神俱亂,思緒亂飛,腦子快要炸開。
“這回你相信了吧!我爹是不是活得好好的?”中年人道。
王大錘看到熾幽的一剎那,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一般。
“嗯,知道了。”熾幽重新戴上面具,想要離開。
“少俠留步!”王大錘叫住他,畢恭畢敬:“那時便覺得您與姑娘並非凡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多謝當年的救命之恩,王某永生難忘。”
他認出他來了。
“爹,你說什麼?”
王大錘不理會自己的兒子,只是向熾幽行了一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