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踢開側屋的門,卻發現空無一人,路夫人便徑直向路耀宗房內走來。推開門,一眼便見到兒子橫在地上的屍體。脖子已經被細繩勒斷了一半,伏趴向下的姿勢讓他的一隻手指向門外,似乎在向路夫人求救。
床上坐著的路昭昭半邊臉沾滿了血,對眾人咧嘴一笑,宛如惡鬼索命。
路夫人當場便暈厥了過去。下人們將路昭昭五花大綁,扛著便到了祠堂,卻見路招娣也被抓了回來,反剪著綁住雙手跪在地上。
本已認命等死的路昭昭這才慌了神。二人都被堵著嘴,只能淚眼兩兩對望。
路老爺此時已聽聞兒子身死的訊息,氣急敗壞之下哪還能留著她的性命,又不甘簡單殺了洩憤。府內正好有為婚禮請來的巫師,一番商議後便由路家長輩做主,為路昭昭和路耀宗定下了冥婚。
她的命,從未有任何一刻是可以由自己做主的。
換上早就定做好的紅色嫁衣,提前備下給路耀宗擋忌諱的棺材變成了二人拜堂成親的禮堂。
紅袍紅冠加身後,取出口中塞著的布,路昭昭拼命嗚咽哭喊著什麼。路老爺以為是求饒,細聽來卻是對女兒說的。
“我們來世再見,等我。”
路老爺殘忍一笑:“來世?你永生永世都別想入輪回,永遠是我兒子的!”
下人用穿著紅線的針縫住了路昭昭的嘴,血的紅與線的紅交纏。
將她與路耀宗一同入棺,厚重的蓋板落下,路昭昭拼命推著那塊木板。感受著身邊最厭惡的人冰冷的屍體,她在無邊的黑暗中彷彿感到路耀宗就在自己的臉旁邊笑著。
他在說,那又如何,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奴隸。
一枚極長極粗的鐵釘猛然被釘下,在狹窄逼仄的棺材內她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地被紮穿了一條腿。
“一釘斷妄念,去其恨,不擾主家安寧,不入活人夢境。”巫師念念有詞道。
“二釘斷凡念,前塵忘,不掛世間情愛,不思舊日情郎。”長釘落下,另一條腿也被固定在棺材中,下人一錘一錘地,將釘尖向她的骨血中寸寸沒入。
“三釘斷六慾,脫苦海,不想喜怒哀樂,不懼生老病死。
四釘斷生門,此生了,不貪紅塵萬物,不念父母親眷。
五釘斷輪回,絕魂魄,不飲忘川河水,不走黃泉迢迢。”
隨著最後一釘在胸口位置被釘下去,棺材內女子的哭聲停下,漸漸沒了聲息。
路招娣絕望地看著一切,面色灰敗。淚早已流幹了,恐懼和悲傷讓她麻木不已。
路老爺滿意地看完這場冥婚,慶幸於兒子在地府也有人伺候,不必做個孤魂野鬼的同時,又擔心起自己偌大個家産的歸屬問題。
“招娣,你弟弟沒了,家中只有你了。父親有個舊相識的陳叔叔你也認得,他家兒子是個會經商,有頭腦之人,雖年紀大了些,跟你倒也匹配。我看這樣,爹便將你許配給他,好歹認他個幹兒子,咱們家産也不至於沒落了。”
路招娣一雙血紅的眼睛抬起,望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