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品了一口剛泡好的茶,這才開口:“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嗎?”
南沙轉向了聲音的方向,“你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就為著兩個門派那點破事,老師掐架還不夠,弟子也不能來往。有意思嗎?”
盡管從入門之日就被灌輸著“對方是仇家”這樣的觀念,南沙有時還是不免會有這樣的疑問。
修仙界各門派難免東家與西家有仇,南面與北面有怨。但鬧到像合歡派與無情宗這樣的也屬實是獨一份。
實在是令人疲倦。
不染塵聲音依舊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有意思。就像正道理應匡扶正義,抵抗黑暗一樣。有資格來修仙的弟子都是萬裡挑一的好苗子,我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歪門邪道迷惑。”
“好吧,那我無話可說。”南沙摸到窗邊放著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面上一副不想繼續交流的樣子。
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南沙環抱著雙臂,突然覺得額頭一涼。
她下意識縮了下脖子,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重新明亮起來,恢複了視物能力。
不染塵站在她面前,兩指間夾著一張符咒,隨即輕輕一吹,符咒便自燃起來,轉眼便化成灰燼片片落地。
他歪了歪頭,示意南沙跟上。
南沙知道無法反抗,識時務地跟著不染塵走出辦公室。
出了辦公樓,眼前景象熟悉且開闊:是她曾經掉落在的斷情山中央廣場;與上次景象十分相同的是,此時廣場上也圍滿了無情宗弟子,他們從樓裡一出來,眾人都紛紛回頭看向二人。
站在臺階上視線開闊,南沙趕忙四下環顧,想在人群中找到甄安皓幾人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弟子們推推搡搡地讓出了一條道,南沙跟在不染塵身後小碎步走過去,兩旁弟子們探究的眼神讓她不敢抬頭。
很快面前出現了一隻扭曲且醜陋的怪物,實打實將南沙嚇了一跳。
是一隻肥胖渾圓,通體大約一米長的蟲子,底色黃白,身上千百隻宛如眼睛的圓環密密麻麻;翅膀短小,十餘雙短羽趴伏在身體之上,說是透明但又帶著一絲令人不適的發黃。
一雙外凸黑色的眼睛大如飯盆,明亮但又不知道聚焦於何處;頭頂一對毛茸茸的觸角上眾多細密的小分叉,像是每一根都有生命似的微微顫動。
蟲子此時正在地上湧動,爬過之處地上都沾染上了透明粘液。
南沙別過視線不願再看;她不怕蟲,只是覺得心裡膈應。
深遠悠長的鐘聲響徹斷情山,一聲一聲的長鳴宛如報喪的晚鐘。
辦公樓方向又傳來了響動,南沙回頭,只見兩個年紀大些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著一個年輕男子走來。
被架著的男子雖然衣衫淩亂,散開的發髻遮住了眉眼,南沙還是認出了他,正是今日的事主楚瑜。
想必兩邊的二位就是無情宗的長老,高瘦的那位......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染俗,十三孃的負心漢父親?南沙不禁多偷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