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採汀的人生,應該是在富足安逸的家庭中,享受著滿滿的愛和關照,平安長大的一生。
而不是無名無份的寄居在陌生人家裡,像只見不得天日的耗子一樣。
越想,她就越怨恨。怨恨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從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到他的妻子,還有自己樣樣出眾的嫡姐。
並不像話本中嫡庶爭得你死我活的境地一般,她的嫡母雖然埋怨丈夫的不忠,卻也沒有在吃穿上多麼為難她;而她的嫡姐採嵐,更是生疏卻禮貌。
姐妹兩並非針鋒相對,卻也並不親密;採嵐自小便沒什麼煩惱,愛情也是一帆風順,戀人痴情上進,又能力卓群,兩人一同長大,知根知底,十幾年的相知相許令人豔羨不已。
採汀曾以為自己也喜歡乘風,才會對姐姐始終心懷難以言說的恨意;但在一次次反複剖析自己的內心後,她終於得知自己只是嫉妒。
並不為男人,只為著自己的心。
她一腔對命運不公的怨恨無處發洩,便自然而然嫉妒起最能與自己相比的嫡姐。
但她又實在是偽裝的天才,哪怕心裡再扭曲,也始終能裝出開朗明媚,心懷寬闊的樣子。
在家,她是雖然身份尷尬,但孝順父母,恭敬長姐,努力向陽而生的花朵;即便是別人帶著三分惡意地說出“你比你姐姐可差多了”這樣的話,她也佯裝不在意,自然地表示姐姐確實十分優秀。
後來嫡姐居然中選了王爺身邊的侍女。這只一直棲居於小地方的鳳凰,終於飛上了自己本該在的梧桐。
採汀的心裡被惡毒的墨汁反複浸染,當她看到姐姐那張嬌豔欲滴的面龐時,恨不得用多刺的荊棘將她劃得千瘡百孔。
但她不會這麼做,因為她已經有了退路。
家中嫡母日日等待著女兒寄回家書,最終等來的只有一具已經被封的嚴絲合縫的石棺,還有女兒暴病而亡的訊息。
區區十兩銀子買一條人命,何其的傲慢與諷刺。
姐姐啊,你尚且如此未如草芥,遠不如你的妹妹又該怎樣孤身面對世上風雨呢。
原諒妹妹為自己爭取一次,踩著你未寒的屍骨為自己求得一絲保障。
就算是全了我們這一生的姐妹情誼吧。
“大人,王爺府上來人求見。”一名衙役匆匆進了屋,向正在對著一方繡帕出神的男人說道。
“慌張什麼,先讓人在正屋等候片刻,本官收拾停當便出去。”蕭齊皺了皺眉,將繡帕整齊疊好,收進掛著鎖的木盒中。
這位王爺果真還是耐不住性子,施壓到他這裡來了。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蕭齊打心底裡看不上這些小頭控制大頭思考的男人,奈何對方身份貴重,自己也只能略端幾分架子,不可過度激怒了對方。
毫不意外的,那位信使一派不屑和輕蔑,看似彬彬有禮,實則每句話都暗帶威脅,話裡話外都是要他徇私舞弊。
他自然不在乎公平。
在官場許久,他太清楚何時該明哲保身,何時該以退為進。
何況本案雙方,一家是最受寵的鐵帽子王,一家不過是尋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