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貼桌,一點風吹動綠色藤蔓的樹葉。
白色躺椅上的人兒很快喝盡杯中茶水,垂頭,目光不經意掠過山腰處,習慣性停頓在湖岸前邊,看著那座坐擁最顯眼地段的壹號莊園。
烏迪亞摩斯其實已經習慣了。
多少個日夜他都在這座陽臺前眺望壹號莊園的景色,看著那伯韓湖線的來來往往,那些馬車喧囂,那點爭端,更多的是人情嫵媚,是天空大地和雨,是風,是掛念,是亞摩斯獨自的想,獨自去尋找那輪皓月的邊角。
雖然他知道他不可能。
綠色眼眸瞬間凝斂光芒,在這點陽光燦爛裡,烏迪亞摩斯端起茶,像品酒,只是更苦,苦得封喉,一時間不瞭解這些酸甜苦辣的內在,也不知曉,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他直接問了出來。
守在白色躺椅邊的管家恭敬低下頭,雙手合握,聲音很輕,怕驚擾了遊蕩嬉鬧在陽臺上的風。
“主人,每個人的每一個秒都不由萬物控制只能是自我,就像下一秒你要端茶還是停杯——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您自己選的,沒有什麼最好的答案,只是您想要,並不後悔就好。”
“而我,則永遠是你的管家。”
新的茶杯上桌,這是清脆葉香的最後一點傲慢,管家耐心俯身用勺子將這抹濃攪拌,一共六圈,這才敲敲杯壁,將茶水送到主人面前。
這是毒。
深綠色眼瞳不起任何波瀾,烏迪亞摩斯就停在陽光溫煦的平靜內,只是氣息有些粗,至終化為洶湧燃燒的怒火——自己搭在桌邊的手指輕輕顫動;想砸,到底是深呼吸忍住,閉目抿嘴,手掌捧住杯沿轉,茶水錶面清晰倒映出他面容的細節,泛起波紋,好似共通這人兒的心境了。
烏迪亞摩斯到底還是用五指握住杯了,閉目深吸氣,端茶,一口,一口,抿著這極苦,極讓鼻子發酸的茶水。
那是父輩和整個家族最濃烈的期望,也是他深切無法忘記的屈辱——愛、恨,太多東西編織在一起讓他無法找到所有問題的錨點。
於是他像只渺無目地的幼獅看著高原下強風吹過草原的美,一切都是這般引人探究,又分外空曠,讓他分不清下一次抬步要進行的方向。
只有那風啊……
啊,風啊……
握住杯握到手顫抖的烏迪繼承者終於從太多雜念中醒悟過來,低頭喝茶,再次呷口極苦的茶水,聲音極平地念:“邀請我的那三個人有誰呢?”
“有沒有,”
“有,”管家十分反常的打斷他的話,只是略有皺紋密佈的嘴角,泛著淺淺笑意了,“簡艾斯就在我們城堡另一側的茶餐廳等你。”
“他想與你談,關於整個年末考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