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善想了下,問老夫人,“這個竹筒太長了些,能截去一些麼?”
老夫人搖頭微笑道,“不能,你家大老爺那雙利眼,一瞧準發現,他既送回來這樣的,就是存著為難考驗這個親孃的心思。”
蕭善……
可是現在被為難的並不是你啊!
猶記得某次大老爺送回來一個造型奇異的根雕盤瓶,老夫人請了孃家小有名氣的侄孫過來擺弄,用絲柏,銀芽柳,君子蘭,春蘭仔細插好。
幾位主子看過俱都覺得不錯。
誰知大老爺回來看了,心疼的直跳腳,道老母親此次發揮失常,暴殄天物,拉著她改進品評了整整一下午,老夫人飽受大老爺的天書摧殘,又是愧對兒子,又是心疼自己,更是尷尬不已。
而大老爺後來得知此番擺弄,並非出自老夫人之手後,很是懷疑侄兒的審美,上門同那侄兒促膝夜談(批評)了一整晚。
自此那孩子見了大老爺,是掩面繞著走。
未免自己也去受那無妄之災,蕭善此時自然要竭力去想。
凡用細高瓶插花,宜選瘦直長莖小朵花。
然而大老爺送回來的這個竹筒,忒長了些,豎起已是很高了,哪怕是鑿開幾截,也顯得粗笨,再加上花兒草兒,那真是十幾個圓規接在一起,沒眼看了。
蕭善細細思量了片刻,提議道,“咱們橫著擺,隔斷鑿空,以小香蒲隔成兩節,外面用鉤枝藤寬寬繞上,第一節取了嫩綠細密的枝丫粗些的長松枝,綴上迎春花,第二節鑿成斜的,插上一個短些的竹筒,用鶴線蕨和黃玉蘭做個花樣就好。”
“這個就擺在前廳,既全了大老爺這個當兒子的,對您這份“松鶴延年”的孝心,又顧及到了您這個當母親的迎大老爺回家的愛子之心。”
老夫人聽完,面露喜色,連連叫好道,“就按你說的辦。你這丫頭且放心,便是大老爺不喜,老身也會攔著他,絕不讓他找你秉燭夜談。”
這番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蕭善自是向她謝過,有了這個保證,壓力小多了。
卻聽二房六娘子小人家問道,“為何不用仙客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蕭善,看她又如何分辨。
蕭善看著小姑娘,眨眼道,“因為大老爺不是客呀,他本就是侯府的一個主人家。”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贊同道,“可不是,竟都混忘了。”
齊沛春心底對蕭善暗暗讚賞,補了一句,“倘若只為好看,倒是不妨。不過,既有別意,還是迎春好些。”
她說著看向二夫人,意味不明道,“二哥性子閒散,家裡全靠大哥撐著,小輩們又還沒長起來,這齊府的“春”放在大哥身上,正合適,二嫂說對不對?”
蕭善心想,春,又做生機的解釋,這番話是專門說來敲打二夫人的,二老爺其人不見得有什麼心思,就是有也沒能力呀!
齊沛春說完那番話,像是對插花來了興趣,走到箱子跟前,隨手撿起一個問蕭善道,“這魚口石雕瓶,如何擺弄?”
蕭善立刻回道,“小人拙見,剪一枝竹葉插上,往瓶身寫一個禪字,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