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被臊的捂了臉,甕聲甕氣地假哭道,“嗚嗚,這可是我給已致仕的陸左僕射家的七娘子,準備的的及笄禮……我這樣的畫工,在家裡哄哄長輩倒也罷了,哪敢拿出去給人看呢!”
哭著哭著從手指縫裡看了看蕭善,然後放下手,猛地撲到她懷裡,扭股糖似的歪纏道,“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回吧,往後我一定認認真真地學,再不吹牛皮了……”
蕭善被她搖的沒辦法,有心答應下來。
畢竟,對方哪怕再不佔理也是侯府的千金,而自己再得臉也是個與人做工的奴僕。
倘若因為自己的拒絕,讓三娘子丟了臉,繼而失了侯府的顏面,侯府老夫人哪怕再喜歡自己,心裡只怕也會起了芥蒂。
這對自己去求身契不利。而反過來,則是大有好處。
“好了好了,我應了就是。”
“真的?!”
三娘子大喜過望,精神煥發地從她懷裡鑽出來,仰頭急聲發問道。
蕭善衝她揚了揚眉,重重地點了點頭,不等她歡呼又道,“只是我手裡活多,得三娘子你去同老夫人說一聲,她老人家準了才行。”
“不然,廚房那攤子活計我可不敢貿貿然就丟下。”
三娘子點頭如搗蒜,無有不應。
又從旁邊的書架上取了一個卷軸,塞到蕭善懷裡,“這上面便是那陸家七娘的模樣身段,只是有一點,她這張是坐在花園裡畫的像,我應下的卻是一張騎馬狩獵的……”
眼見蕭善眸子危險地眯起,三娘子睫毛撲扇兩下,企圖裝乖糊弄。
蕭善極力壓下心底的火氣,露出個核善的微笑,讓她將要求一次性說完。
然後兩人一起出了院子,三娘子往壽和院去求老夫人。
蕭善則準備回廚房。
走到半路,剛過了月亮門,一個年輕秀麗的梳著婦人頭的女子“撲通”一聲朝她跪了下來,“姎兒姐姐。”
蕭善冷眼看著地上的女子,白臉皮,五官清秀,只是眼下有些青黑窩陷,身上穿著一件水紅泥金長袖對襟長褙子,薑黃的抹胸,水紅和黃綠三色的銀絲間色裙。
髮髻中間繫了條寶石羅帶,兩邊簪了幾個鏤金的嵌珍珠分心,抬起的腕上戴著幾個或金或玉的手鐲,被這日光一照,富貴又耀眼,漂亮又扎眼。
蕭善不欲理睬,抬腳就要走過,卻被對方緊緊地拽著袖子,不得不停下。
蕭善似嘆似嘲地哼了一聲,“蓁姨娘這是做什麼,您好歹是半個主子,我這小女使可受不得您的大禮,還是快些撒手的好!”
蕭善的力氣自然比對方要大些,無奈身上的衣服料子可經不起拉扯,只得投鼠忌器。
蓁姨娘聞言神色哀慼空寡,眸中盈滿了淚水,手中卻依然抓的緊緊的,“師父……”
“閉嘴!”蕭善本來只是覺得厭煩,被她“師父”兩個字一叫,瞬間怒不可遏。
早在對方上趕著給人當妾時,她二人的師徒緣分就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