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來的格外早,如今還不到五月,夜裡已經覺不到涼快了,風吹到面龐上都是溫的。
蕭善一隻手裡拎著蒲扇,都快揮出了殘影,她這輩子的體質極為怕熱,然而身為奴僕,尤其是在廚房任職,想要涼快幾乎不可能。
方才出來時明明還打溼了帕子擦洗過,這才走了多會兒就開始發汗了。
想想後天露天趕路,要親命了!
心底的煩熱憑藉她強大的自制力壓了下去,浮於表面的汗漬卻格外惱人,攥著提手的指掌間,此時蓄起了黏嗒嗒的薄汗。
蕭善換了換了手,她提議過往食盒兩側嵌個環,下人取飯時用木棍串起來抬著走,方便又省了人力,譬如現在,明明兩個人就能搞定的事兒,得三個人拎著。
這樣提著不怎麼得勁兒,不好使力氣,抬著就不一樣了。
然而這方案還沒出廚房,就被幾位婆子義正嚴辭地給全票否決了。
其原因簡單到不可理喻——平常處理潲水就是用抬的,雖然吧,抬的是木桶不是食盒,但,誰叫這兩者太過相近,又有關聯,不過一個是剛做好的色香味俱全,一個是用剩下的殘羹冷湯。
更有大娘說鄉下的養豬大戶也是這樣抬豬食的,總之這樣太不體面。
蕭善不得不服氣大娘們給出的強大理由,畢竟,一串抬著走,看起來確實太接地氣了點兒,再加上她們舉的這些個不太體面的例子,說不得主子們見了,真的會雷霆大怒。
到了得清院,門口有人守著,看到她們過來,遠遠就出聲攔了,到跟前被盤問了兩句,守衛接過食盒,讓她們在外面侯著,自個兒送了進去。
蕭善同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剛來那會兒一天天送飯也沒這麼嚴的,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兩個婆子的心理活動,蕭善不得而知,她想到的是難不成一天沒見,瑞王被刺殺了?
呃,總不能是那兩位美人是他搶回來的,然後樂極生悲,疏於防範被人家前頭的相好給找場子了。
這,蕭善握了握手,這可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傷的重不重,最好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出來轉悠的那種。
對她來說,無疑是大大的保障啊!
或許她可以考慮等出了太原,跑上兩日後,請個車伕,這樣她就能在車裡歇息歇息了。
本朝的醫療水平是比以前進步了許多,但因為風寒風熱以及勞累而死的情況,依然大有人在。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賭那個機率,她向來信奉,只要日子不是到了沒有絲毫盼頭的時候,那就一定要好好活著。
“別愣著了,主子叫你進去。”
蕭善垂手恭謹地立著,像木頭一樣,倒是沒人看出來她已經走神了,只當她太過守禮。
婆子接到那守衛的眼神,忙拽了拽蕭善,“姎兒,裡面叫你進去呢。”
蕭善在她拽自己時,已經反應過來了,一心二用她向來是這麼優秀的。
瑞王住的得清院位於侯府西跨院,沒別的,地方挺大。
“這甜瓜都是用冰鎮過的?”顧邵和兩位漂亮姑娘坐在飯桌前,看到蕭善進來開口問道。
“嘶,您要是實在沒話說,大可以閉上嘴,就兩個甜瓜,您自個兒摸一摸是會燙著手怎麼的,再不行您招呼一句旁邊伺候著的下人,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