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揭開蓋子,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
只是看到裡面的東西,面色奇怪,畢竟,她頭回見這樣的吃法——
“銀耳燉肉?”真不是她沒見過世面,便是從前在王府時,也沒這樣的吃法,銀耳向來不都是用蓮子紅棗之類的燉甜湯麼?
雖說裡面也有棗,可是——
拿銀耳燉肉、是個什麼吃法?蕭善看出她的疑惑,笑著解釋道,“這是道益氣生津,養胃潤體的膳食,瓊姑娘用起來再合適不過。”
前天大夫說的,她由於飲食上不規律又經常捱餓,現下胃上出了點毛病,趁早調養還來得及。
她自個兒也是知道的,蕭善不欲多說。
“姑娘且嚐嚐,若是吃得慣,那苦藥汁子就能停了,”若是吃不慣,那她就不必再替她做藥膳了,一個一個推脫掉就是了。
人的心果然是偏的,哪怕知道這二人的父親並不無辜,可是看到她姐妹二人一朝跌下枝頭,受人折辱,蕭善心裡還是很憤怒。
現代理論叫做犯罪成本,套在面前這事兒上,好像也是說的過去的,尤其是當下的律法明明白白規定了連坐,可是男人被罰去挖河道,修城牆,開荒,修路……苦歸苦,臉面尊嚴總還在。
憑什麼女人就得用身體去贖罪,好惡心的律法,輝煌時她們的確跟著享樂了,跌入塵埃時也沒有理由被放過,那就一同發去做苦役唄。
而且,也不見得女子全都跟著享受富貴了吧。
嘆氣歸嘆氣,這不是她能管的,遇上了可憐人搭把手就是了。
趙瓊讓方才那丫鬟下去用飯,自個兒伸手拿起小碗舀了一勺,先是抿了下味道,“不錯誒,”沒有她想象中的奇怪腥氣,只有股清淡的鹹香味,又嚐了銀耳和肉,糯糯滑滑的,“好吃!”
好吃卻沒有急著吃,她放下碗勺再三感謝蕭善,不說有沒有治病的功效了,單這吃下去她胃裡沒有想要嘔吐的感覺,已經非常好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平和的吃過一頓飯了。
恢復正常指日可待!
蕭善連道,“不敢”。
顧邵在一旁放了心,既能處得來,一會兒肯定能相談甚歡,吃人嘴軟,他吩咐趙瓊同她講一講汴京諸事,她也能更上心些,原本該叫趙念來說的,只是那丫頭有了身孕,今兒早上又說是動了胎氣,還是別麻煩了。
趙瓊就著軟糕吃了兩碗,猶豫還要再吃,蕭善忙攔下,“姑娘不能再吃了,這般胃口一開就猛吃不可取,傷脾胃猶甚。”這姑娘被餓出厭食症了,身體上的。
還好她自個兒是很願意吃飯的,就是吃下去控制不住往外吐,本來就吃的不多,還吐不停,要不是瑞王殿下將人救了回來,身體怕不是遲早要垮掉。
蕭善有點心疼這姑娘,聽說她小時候走丟了,十歲左右才被找回來的,好日子過了沒幾年,苦倒是吃了不少,難得的是一直堅強樂觀。
都說面相能看出性格,但在這姐妹二人身上卻是反著來的,只看外表,任誰都會覺得這姑娘才是那個嬌弱的,瓜子兒臉龐,明媚綽約,弱質芊芊,似乎風大些就能被捲上天。
而她的姐姐趙念圓臉梨渦,端莊清豔,大眼圓睜,笑與不笑都極易讓人生出好感。
可實際上兩人的性格思想,還真是對調著來的。
蕭善想想趙瓊那個如今躺在床上養胎的姐姐,心裡有點莫名。不過同她沒什麼關係就是了,這世上想不通的事兒多了去了。
趙瓊聽話地停下蠢蠢欲動的手,笑的滿足,“你說得對,等我將身體徹底養好了再飽餐一頓!”
蕭善建議道,“姑娘不若一會子在院兒裡走兩圈,少食多餐是可以的。”
又問她心裡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也好稍後給她做了來。
趙瓊想了想,卻說不上來個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麼,只知道餓了就要吃東西,就讓蕭善看著做,“哪怕原樣端上來一碗銀耳燉肉,也挺好,就是多放兩顆棗兒吧。”
蕭善捂著嘴笑了,“姑娘喜歡,過幾日再做來吃就是了,棗兒也必定多放,只是下一頓可不好再吃這個,藥膳沾了個藥字,須得控制著量才是。”